夏清越目测不出蓓丽药妆的占地面积，但站在外头看也能看出来，这厂子不小。
只是那唯一一栋水泥砖结构的楼墙漆已经脱落斑驳，在阳光下展示着它的年头久远。厂房原是绿色的，但现在绿色已经脱落大半，露出了原色的铁，有些地方还生了锈。
门口站着一个大腹便便的秃头男人，而在他的身后，还有五六个人，大概都是厂里的员工。
夏清越下了车，秃头男人就凑了过来：“周经理，欢迎欢迎，这二位是？”
周崇怀介绍道：“夏总是穆总的弟媳妇，以后厂里的事都由她负责，这个是穆二少的特助，姓邵。夏总，邵特助，这位就是蓓丽药妆的厂长胡广顺。”
“夏总你好。”胡广顺恍然，原来这个才是大老板，居然是个女人。他心里不屑，但脸上的笑容却是越发谄媚：“夏总你好，叫我老胡就好。”
夏清越象征性地和他握了握手：“我这次来，就是想了解一下公司的现状，胡厂长不用这么兴师动众，给我们一个人当向导就行了。”
胡广顺正要推荐人，就听周崇怀道：“让董惠杉来就行。”
“小董啊，她只是韩总的秘书，有些事怕是不太明白，不如……”
“不用了。”周崇怀直接打断他：“让她来就好。”
胡广顺还能说什么，只能让人去叫董惠杉。
夏清越他们拒绝了胡广顺带他们去喝茶的好意，跟着董惠杉在厂里转了一圈，就把人直接带走了。
目送着车子嚣张地开出了厂房，胡广顺身边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道：“爸，董惠杉不会乱说话吧？”
胡广顺眸光深沉：“没事儿，一个女人能成什么事儿？韩东来呢？”
“已经好几天没来了。爸，那小子除了画画什么也不知道，有什么可担心的？”
“我只是觉得奇怪，他既然这么爱画画，厂又早卖了，为什么还留在这里挂个职。反常即为妖，还是防着点儿好。这两天你注意点，别让他和这几个人搭上线，发现这苗头，立刻想办法阻止。”
“好的。”
父子俩防了半天，哪里知道，韩东来早跟夏清越他们见过面了。
虽然他没说出什么有建设性的消息，但是已经成功地把董惠杉推到了他们跟前。
车上，董惠杉正在出谋划策：“夏总，周经理，邵特助，我觉得咱们最好先去曹副厂长家里打个招呼。”
“怎么说？”
“曹副厂长的夫人一直不肯相信他是意外坠楼，所以时不时就会到厂里闹上一通。虽然她的心情我能理解，但一直这样下去，对厂里的影响也比较大。”
夏清越问道：“就你所知，你觉得曹副厂长的死亡是意外吗？”
董惠杉摇了摇头：“不可能是意外，咱厂里这宿舍楼的天台，经常有人上去晒衣服，护栏足有一米二高，除非是自己跳楼，或者被人推的，否则绝不可能出现失足的意外。”
“你是说，曹副厂长是从宿舍楼的楼顶跳下来的？”夏清越忍不住打了个寒战：“那宿舍里的工人们……？”
“别提了，现在楼里的人一个个都很害怕，好些女工再晚也不愿意在楼里睡了。”董惠杉搓了搓手臂：“我最近都是跟同事一起睡的，一个人真心不敢睡。”
夏清越：“……警方那边怎么说？”
“经鉴定，是他自己跳下去的。”
“自杀？”
“对，但是曹副才三十五岁，他的女儿刚刚要上小学，他前不久还跟大家开玩笑，说女孩娇贵，要好好养才行，说是要接送她上下学直到她高中毕业。一个这么疼爱孩子的父亲，怎么可能说自杀就自杀呢？”
周崇怀道：“不是意外的自杀，可曹副本人又不可能自杀，那只能是有人逼他的了。”
董惠杉道：“我们员工私下里也是这么说的。周经理，我想，这可能跟财务上的事有关。”
周崇怀看了她一眼：“你随便说，只要觉得有用的信息都可以说出来。”
“那我就说了。上个月，厂里进了一批原料。但是厂里的产品近来销量不怎么样，本就积了大量的库存，韩总就要求退货。哪知一检查，就发现那些货根本就没法儿退，全是次品。韩总不爱管事，直接就报到穆总那里去了。好像上头有文件发下来，说是要派人来彻查，厂里很多人说，曹副是怕了，所以畏罪自杀。”
夏清越点了点头：“那就对了，莫宇给过我消息，说是在副厂长的办公室里有一封遗书，讲的就是曹茂泽以次充好私吞公款的过程，所以警方也倾向于认定他是畏罪自杀的。”
董惠杉瞪大了眼睛：“有遗书？我们怎么不知道？”
“这个案子还没有最终定案，警方有什么证据自然不可能公开。这还是莫宇走关系弄到的消息呢。”
邵博文打了个哈欠：“既然证据都有了，还有什么好查的，那个什么人的老婆不会是想讹公司的钱吧？”
夏清越道：“事情还没有最终定论别胡说。”
董惠杉道：“就是，夏总我个人觉得胡厂长脱不了嫌疑。厂里的采购是他儿子胡威，仓库管理的是他的妹妹胡丽霞，曹副一个人根本不可能吞得下那笔款子。”
“等等，一直在说他们吞了一笔款，这笔款到底值多少钱啊？”
“嗯，总款是六百八十万，但就算是次品也是要钱买的，真要说被吞的钱可能也就四五百万吧。”
邵博文惊讶得瞪大了眼睛：“就为了几百万去跳楼，这人傻了吗？”
夏清越气得一巴掌拍在他的脑袋上：“你才傻了，别用你跟穆锦轩的金钱观去衡量事情。”
“就是，五百万好多的呀，我干一辈子都赚不来这些钱。”董惠杉瞪了他一眼。
周崇怀道：“我觉得小董的建议不错，我们的确该去看看曹副厂长的遗孀，没准她那里会有什么线索也不一定。就算没有，咱们也得去好好安抚一下死者的家人。”
董惠杉猛点头：“我就是这个意思。”
夏清越想了想道：“行吧，你知道曹副厂长的家在哪里吗？”
“知道的。”
“那你给崇怀指路，咱们直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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