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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唔......简直不敢相信！你这个笨蛋！差劲！废物！人渣！没用的垃圾！腐烂的木头！」
「......」
B-part结束后的中场休息时间，脱下呱太郎头罩的我，被布偶熊柊乃骂成了一无是处的渣渣。
左手扶在胸前，右腿翘在左腿上，满脸怒气的柊乃用着“干脆去死好了”的鄙视眼光瞪着我，把金色的发丝撩到耳后，背后似乎出现了美洲金毛熊的虚影，好像在下一刻就会把我撕成碎片。
「木村灰人，虽然我知道你是个会在关键时刻掉链子的笨蛋，但是刚才的那个算是怎么回事？刻意给我捣乱吗？还是说你的脑神经又被恶心的外星人操控了？」
“咚！”
重重地敲了一下桌子，柊乃指着表情尴尬的我，用力地砸了一下嘴。
「居然会因为紧张过度，在节目录制的中途跑去上厕所？你是小孩子吗？被幼稚园的那群小孩同化了？差劲！废物！占免费引用水便宜的白痴！」
「.......」
无，无法反驳......
而且，我也没有反驳的理由。
因为那之后的连锁效应，完全超乎了我的预料.......
帮助我提醒柊乃的那个小女孩——郁子，完全地对我担心过头了，在我去厕所的时候，大声地提出要陪我一起过去。
如果只有我一个人中途离场，柊乃还能用玩笑话完美地弥补这突发状况，但郁子的这个宣言就像一颗定时炸弹，彻底把一些坐不住的小孩们的“束缚”解开了。
有了一个人带头，很快就会有下一个，甚至更多个人去做，由于我没有考虑到这个小孩子常有的心态，导致提问环节失去了控制。
其结果，就是严重的〖放送事故〗。
小孩子们争先恐后，不顾秩序的举手，对柊乃提出了我刚才的要求——
「柊乃老师，我也想和呱太郎一起去厕所！」
「我也想去，一直在这里坐的好累诶......」
「我、我也是！」
「柊乃老师，我也想去！」
「诶？大，大家？现在还在提问时间哦？而且休息时间也马上要——」
「——柊乃老师，我也忍不住了，一会见啦~」
「柊乃老师，那里的滑梯，不一起去玩吗？」
「柊乃老师！魔法少女莉亚的父母真的是邪恶魔法师的老大吗？」
「大，大家，不能随便乱跑的！这里的录制还没有结束.......啊，那边的两个男生，跑的那么快太危险了，还有那两位女生，不能去摄像机的镜头啊！」
诸如此类的“语言暴动”，让节目彻底乱套，导演也在紧急喊停后，慌张地让陪同的幼稚园老师出场，稳定现场小孩的情绪。而引发骚动的我，也只能在从厕所归来的道路上，无力地看着情况越变越糟。
录制节目，虽然在字面意思上是“录制”和“录播”，但对于现场流程的流畅度和进度的要求比直播节目严格很多。
不管后期编辑再怎么删减，拼接，节目本身质量都过不了关的话，是不会被允许播出的。
根据不同情况，录制节目的预约时间长短不等，但基本都非常紧凑，觉得某个地方效果不好就一遍又一遍地重来，这种“任性”的事情只会出现在时间范畴较大的连续剧或电影拍摄中。
更何况，这次的录制地点是〖幼稚园〗，即使商谈过好几次，电视台和幼稚园最终批给我们的节目录制时间也只有短短的三个小时半。
而〖呱太郎的flue flue time〗，一期长度大概就是两个小时。
再加上中场休息和设备调整，让节目组能够进行“重来”的次数本身就屈指可数。
尽管事前彩排过讲到三次，但现场出状况的可能性也非常的高。
而这一次的事故，就是我的不谨慎和个人状况引发的危机。
现在姑且算是稳定住了小孩们的情绪，提前进入了中场休息时间，但接下来会不会因为流程停滞导致录制时间拖长就不好说了。
家长们的担心，小孩们的耐心，这两方面的压力只会越来越大。
这就代表着，如果接下来的录制过程出现大问题的话，这次的录制很可能会以“失败”告终，不仅节目组整体会大受打击，以后类似的企划也很难再通过了，柊乃的工作来源之一，也有可能会因此空缺。
光是想象一下未来的严峻形式，我说话的力气就被浓厚的后悔感抽干了。
但是——
这个指责，是不是有些〖过分〗呢？
不好的想法，不受控制地从内心底部冒了出来。
明明，我就是被硬拉上去的。
就算我没有注意，这种错误也不能全部怪罪到我的身上。
这种全部责任都在我身上的说法，未免也太狡猾了。
没有我硬着头皮去做，这个节目也开始不了吧？
差不多该结束了吧，这种乱发脾气的指责。
因为，柊乃她——
「......哼，真是够了。」
懂得什么是适可而止。
看着我脸上的黑线越来越多，柊乃小小的“哼”了一声，也没有再发脾气，只是对我摆了摆手。
「行了，别再低头了，你这次的“出场”完全是一次意外吧？虽然你做了很多幕后工作，但你也算是半个外行人，就算看了我做了那么多次，自己上的时候心理准备也不够，出现失误也是在所难免的.......」
......来了呢。「是我考虑不周，没有阻止那个笨蛋导演的决策。本身扮演“呱太郎”这件事，就算布偶服内部看不到四周的情况，但对有“镜头恐惧症”的你还是太勉强了，那个导演，表面看上去很好说话，实际上......哼，多半是想着利用“我们的关系”，让临时换上去呱太郎“合格”吧？」
......又是这样自揽责任的说法。
「而且，我中途也有些放松警惕了吧，把小孩们的情绪调动地过头，没有适当的给他们压力......不过现在说这些都没有用了。」
轻轻地叹了口气，柊乃拿出了自己的智能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又把目光转向低头的我。
「接下来，不许出现刚才的低级失误了，清楚了吗？木村灰人？」
「.......」
嗯？
奇怪？
这次的自我检讨说了这么一点，就停下来了？
我就这么简单地，被她原谅了？
不可思议地看向柊乃的脸，我内心的重担，几乎是在那一刻消失了。
接着——
「你果然......在期待着这种话啊......」
又在一些瞬间——
「木·村·灰·人！」
变得无比沉重。
“啪！”
「......诶？」
右脸，突然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呼吸，几乎是在“柊乃”用着用力语调念出我的名字的那一刻停滞了。
有些混乱的视野里，柊乃那张愤怒的表情，清晰的进入了我的大脑。
和记忆里不太一样的，愤怒的表情。
诶？
为什么，会不一样呢？
因为，我认识的柊乃......生气的样子不是只有一种吗？
那为什么，现在生气的柊乃，会和我记忆里的不一样呢？
她的态度。
她的反应。
应该，就只有之前那一套才对。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难道说，她在我不知情的时候，改变了？
迷惑地看着柊乃那和我印象里不同的愤怒表情，我不知不觉地，又理所当然地，皱了皱眉头。
但是——
〖完全错了吧〗。
等到脑海里闪出这个否定句的时候，我才意识到，刚才的那些想法有多么的〖傲慢〗，还有〖怠惰〗。
我，认错人了。
在我的前方，不是我所熟悉的，那个摆着冷酷脸，发脾气也会用无比毒舌的话语打击我的立花柊乃。
我从根本上期待的反应，是属于冷酷柊乃的。
现在的她，是另外一个人。
另外一个立花柊乃。
严格的说，是另外一个人格。
布偶熊柊乃。
性格较高傲，很容易看懂她在想什么，在某些地方很不坦率的柊乃。
她的愤怒。
她的反应。
我完全不熟悉。「你那样的沉默算什么？一句话都不打算说吗？木村灰人，你知道你这种行为，就是对现实最大不负责吗！」
责任感。
率直的态度。
不喜欢别人拐弯抹角。
填补我印象的，就只有这些我所不熟悉的词汇。
这些，大概都是我害怕的东西吧。
所以——
我也不会承认这个立花柊乃的价值观。
幼稚。
不够圆滑。
苛刻过头了。
让人放心不下来。
这一点，和原来的柊乃是一样的。
她们，都把自己称之为〖碎片〗。
在我看来，她们缺少的东西，都在对方的身上，只是她们没有察觉而已。
犯错的，果然还是我自己啊。
否定归否定，但那只是我的不服气而已。
我并没有伟大到，可以否定她们生存方式的程度。
就像柊乃现在说的一样。
「木村灰人，工作上的事情，我不会偏袒你，也不会简简单单地原谅你，这一点，你给我好好记住。」
「相反的——」
「如果你好好的承认错误，没有逃避，好好的负起责任，那也我不会嘲笑你，更不会贬低你。」
指着我的鼻尖，立花柊乃就这样瞪着神情低落的我，一字一句地说到。
「如果还打算像应付那个冷淡女一样应付我，那就给我回去，等明天那个冷淡女“回来”。」
说完，她就强硬地坐在身后的椅子，一言不发地等待着我的回复。
呃，怎么感觉，她生气的理由，好像和一开始不太一样了呢？
无奈地挠了挠灰色的头发，我深深地吸了口气，用双手用力地拍着自己的脸颊。
该清醒一点了，木村灰人。
就算那种直率的话让人觉得很不舒服，但只要作为人类活在这个世界上，就不得不说吧。
轻轻地对她弯腰，我在她变化的视线中，严肃地说出那句话。
「刚才真的对不起了，柊乃。」
然后，像是士兵对上级敬礼一样，我挺直了腰板。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就算地球灭亡了，我也不会去上厕所了！」
「......哼，谁知道你接下来会不会问题。」
怀疑地打量着我，立花柊乃站起身子，“啪”的一下，用食指弹了一下我的额头。
然后，用着“她”往常一样的说法，对我浅笑到。
「真没办法，这次就由我好好看着你吧，不管你出什么状况，我都会尽量解决的。」
立花柊乃，如此宣言道。
☆☆☆
「......木村灰人，你真的不是萝莉控吗？」
「呃，为什么又突然变到这个话题了，不是说过了吗，我不是变态。」
「哼......那，为什么那个叫郁子的小女孩会那么黏着你？」
「诶......她有黏着我吗？」「......刚才你因为想上厕所，像个傻瓜一样在那里摇头晃脑的时候，她不是最先注意到吗？而且上厕所的时候，她不是说要和你一起去吗？你们的关系进展还真是特别快呢。」
「......」
「......」
「......」
「......为什么不说话，还挡住自己的肚子？」
「......因为你的拳头，不是在说完那句话之后抬起来了吗。」
「哼，也就是说，你承认你是萝莉控了？」
「不不不不可能的，那个叫郁子的女孩......我感觉她看我的眼神，就像看着自己家的小狗那样哦？」
「......真的？」
「真的，虽然她自己没有注意到，但是她很喜欢在我蹲下来的时候摸我，不，摸呱太郎的头呢。」
「......其他的证据呢？」
「她家的小狗，好像叫“灰酱”。」
「......为什么你会这么清楚？」
「都，都是她自己说的！」
「......笨蛋。」
「......为什么我又挨骂了？」
「谁知道，笨蛋，萝莉控。」
「......」
果然还是搞不懂啊，女孩子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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