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余念睡得很沉，醒来时，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的，连抬抬手都变得无比艰难。
她想要睁开眼睛，眼皮却是沉重得抬不起来，眼前隐约透着白色的柔光，也能听到细微的声响，可她却像是被关在玻璃球里，什么都看不清，听不清。
意识才清醒没一会，她又沉沉地陷入梦乡。
她梦见两年多前刚见面的容琛，他将她从坏人的手里拽出来，灯光缭乱的走廊里，他压在她身上，嗓音克制且低沉，像极了循循善诱的恶魔。
她一步步地深陷其中，梦境一个接着一个，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
画面一转，容琛搂着别的女人站在她的跟前，她看着他们接吻，看着他们紧紧相拥，她想要大喊大叫，可惜连张嘴都让她觉得无比地累。
容琛似乎看不见她，在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只有怀里那个女人。
余念突然心慌了，不行，不可以……
她不能失去他，压根就没办法去承受这种疼痛，无措不安铺天盖地而来，她曾想过容琛会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可当这一幕真实地出现在眼前。
她才真正意识到，失去容琛，比把她的心掏出来还要痛苦上千百倍。
“容琛……容琛……”
余念挣扎着想要清醒，额头上布满冷汗，迷迷糊糊间能感受到有一块冰冰凉的东西在脸上，轻轻地蹭过她的额头、鼻尖、脸颊。
耳边渐渐有了声音，“念念，念念……”
像是容琛的，又不像是。
她没有力气去分辨，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想要拼尽全力去抓住什么，费尽所有力气才抬起手，想要握住那只手的瞬间，反被人握住手腕。
余念一惊，忽然睁开了眼，看见坐在床边的顾思谅，他见她醒了过来，惊喜得没控制好力道，攥得她手腕生疼。
看着她拧起眉，顾思谅慌忙松开手，“对不起，对不起，我一时高兴，弄疼你了吧？”
余念张了张嘴，“没事。”
因着喉咙干渴得厉害，声音自然干涩难听，连自己都忍不住嫌弃。
顾思谅伸手从床头柜上拿来一杯温水，放上吸管递到她的嘴边，“喝点水吧，你发烧了，多喝点水好得快些。”
余念含住吸管，一次性喝下太多，呛得她直咳嗽，“咳咳咳……”
顾思谅顿时手足无措，急忙放好杯子，一只手轻拍着她的胸口帮她顺气，看着她咳得小脸通红，不由得自责，“对不起，我现在去叫护士过来。”
他起身要走，手却是被余念拉住。
她的手上缠着纱布，猛地这么一拽，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嘶……”
“你手上和腿上都有伤口，你别乱动啊。”
顾思谅满心愧疚，“昨晚是我不好，没有及时跟上你，才害得你在下台阶的时候摔倒了，后来还由着你在那么冷的环境下哭了那么长时间……”
“跟你没关系。”
余念抿了抿唇，总算是彻底清醒了，“是我自己没控制好情绪，我现在没事了，你不用去找护士过来。”
顾思谅心疼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犹豫一会后，重新坐回床边，分明能从她的眼里看出痛苦的神色，他却是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
昨晚的事，他真不知道能不能提。
“我真的没事了。”
余念疲惫地笑了笑，“再休息一天就好了，你不用太担心，真的。”
顾思谅看着她有一会，最终还是叹了一声，“你就是太爱逞强了，在我面前，你大可不用这样勉强自己。”
“我没你想的那么脆弱。”
余念转头看向窗外，黑漆漆一片，不禁微蹙起秀眉，“我睡了很久？”
“嗯，你睡到下午才退烧，现在体温应该正常了。”
说着，顾思谅伸出手，还没碰到她的额头，就看到余念条件反射的闪躲动作，手停留在半空中一瞬，略微有些僵硬地收回来。
“我去找护士来帮你量下体温，顺便让厨房给你煮点白粥。”
余念也有些尴尬，完全是她无意识做出来的动作，似乎很伤顾思谅的心，当下直觉得过意不去。
“思谅，我……”
“你好好躺着，等我回来。”
顾思谅没给她机会道歉，迅速地起身离开房间，背影透着几分仓皇，余念看着房门关上，眉间的愁绪不由得浓了些。
在他离开没多久，就有护士进入房间，好在是个华裔，虽然口音有些奇怪，但还算能无障碍沟通。
量完体温，护士拿了药和一杯温水过来，“把这个吃了，明天起来你的精神会好一些。”
“嗯，谢谢你。”
余念接过水杯，看一眼倒在手心里的药片，难以避免地皱了下眉头，引来护士一声轻笑。
“你快点吞下去，这药不苦，外面有一层糖衣。”
护士笑着补充道：“我过来的时候，顾先生就在厨房里给你煮粥，那个砂锅还是他今天下午亲自出去找的，听说一次性买了好几个。”
“可能是这边做出来的砂锅不太好吧，一上炉就碎掉了，唯一剩下的这个锅，也就是勉为其难地撑着。”
护士说完，余念正好拧着一张小脸把药吞了下去，满满一杯温水全被她喝光。
她接过杯子的时候，若有所思地感慨一句：“顾先生对你真好。”
余念“嗯”了一声，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直到护士离开房间，才慢慢回过神来，隐约能记起一些昏睡时的片段。
她低头看向裹着纱布的双手，昨晚她哭得昏天黑地，后面发生的事情几乎都记不清了，连这身睡衣是谁换的也不知道。
顾思谅对于昨晚他做了什么，完全只字不提，他在背后做的那些事，都是她从别人的嘴里知道。
这只会让她更加觉得愧疚，明明很早就说过要划清界限，结果现在还全靠他在照顾，而且越欠越多，这是余念最不愿意看到的。
她郁闷地摇了摇头，本来容琛的事情就够她心烦了，再加上个顾思谅，她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烦躁得不行。
该怎么办？
她已然没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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