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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秤文学 > 张慧景宋毅 > 假如我也有爱你的能力
 
清晨的光亮透过医院的玻璃窗大规模的渗进病房内,宋毅在一片光亮中睁开迷迷糊糊的眼睛。

昨晚还是狂风暴雨,到了早上突然又变成太阳的光辉照四方的耀眼模式,老天爷真是一个无比任性,随性肆意的小孩子。高兴刮风就刮风,乐意下雨就下雨,想出太阳就出太阳,完全不关心脚上的人类会对它有什么异样的看法,真是个妥妥的将任性进行到底,令人羡慕嫉妒的典范。

整整一个后半夜,宋毅都是趴在床尾度过的,关于张慧景提出的“他睡床头,她睡床尾”的天真说法,宋毅根据对现实情况,也就是那张床的“尺寸考量”之后,默默的忍痛否决了,虽然从内心上来讲他真的好希望可以由自己身体力行的去实践“她睡床头,他睡床尾”这样很罗曼蒂克的事,但是实际情况是那个不解风情的医院病床设计者完全就是个热爱做出反人类设计的“畜生”,标配的病床尺寸实在是太小,小到连宋毅这样自诩苗条的人士,都没合适的空间可以占得一席之地。

搞得宋毅实在是有够想掩面泣哭的,不仅无福消受和张慧景同挤一张床这等好事,还得苦逼的趴在床尾睡一晚。第二天他一早起来整个人都觉得万分疲惫。不知道医院里哪个部门有预留那位病床设计师的电话号码,宋毅决定有空的时候要去找他谈谈,毕竟万一以后如果有其他男女在住院经历里遭遇这样惨绝人寰的对待,那该是一件多么丧心病狂的事。

没多久,张慧景也神清气爽的醒了,也许是因为昨晚有宋毅陪在身边,她睡了有史以来最踏实,最没有负担的一个觉,那种毫无负担的感觉,实在是太久违了,久远到那好像是上个世纪才会有的心得体会。

虽然昨天晚上她一直嘴上很刻薄的警告宋毅不要对她动手动脚,但是在心里,其实她对宋毅放一百二十个心,她对他根本没有哪怕半点的疑心,所以灯关了以后,她按照约定礼让出半张床,就靠着枕头很快的进入了梦乡,早上醒来看着宋毅那一脸睡眠不足的样子,她才木头人一般后知后觉发现原来宋毅这家伙比她想象中还正人君子,人家压根连和她共睡一张床的邪念都没有,居然还能趴在床尾睡了大半夜,现在夜里的天气那么冷,他连件外套都没有,还真是意志力感人。

“你还好吧,看你的眼睛,好像昨晚睡梦里被人给殴打过似的。”张慧景学习着像个“正常的女生”,应付自如的对宋毅开着玩笑。

“也不知道是谁说什么要分半张床给我睡,结果大半夜的时候,实在是太冷,我被冷醒了,迷迷糊糊睁眼一看,其实我心里是抱着企图爬上床和你硬挤在一起的凑合心态,毕竟挤死总比冷死强,没想到啊,真的打死我都想不到啊,你睡觉的样子那么猖狂,整个人四仰八叉的横了一整张床,睡得跟头猪一样投入,我真是完全不忍心叫你起来分点床给我,我担心你老人家睡得正嗨,被我打扰一下,在睡梦中的你要是把我当成贼暴打一顿,那我岂不是要荣登年度最佳可怜人的榜首。所以我只好继续忍受着寒冷,继续趴床尾睡。”

张慧景听着宋毅这番委屈满满的自我伸冤,不禁脑洞大开揣想起自己睡觉的样子。宋毅这个神经病,半夜偷看她睡觉的样子,实在是太变态了,他究竟看到了怎样一个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的张慧景,实在是太丢脸了,这脸丢得太不值了,完全就是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悄无声息的被别人给丢了,事后这个人还特别不要脸的跑来跟她说昨晚她丢脸了。真想把这个人抓起来,扔进废旧的老井里,让他独自在里面自生自灭。

女生幼稚起来,其滑稽可笑程度和男生也有的一拼。

“我请你吃早餐当作补偿吧。”张慧景展开独家专有灿烂的猴子脸,当然不能把心里的牢骚向宋毅表达出来,要是因为自己不太会表达,不小心把他惹怒了,估计下个要掩面泣哭的人会是她。

医院的早餐能有什么好吃的,又不是吃五星级酒店配送的温馨早餐,宋毅不喜欢在医院里吃任何东西,医院是个给人太多不安全感的地方,总让人疑心病太重的觉得空气里有许多隐形的细菌在游走,等着被人们一一送入嘴中。

张慧景好像看出宋毅的小心思,他这种身份对她来说已经算是“小公子”哥级别,想必对医院的早餐根本不感兴趣,或者说其实他对任何张慧景会感兴趣的那些无证经营的路边摊,看起来很不卫生的小吃店,压根就产生不了兴趣。吃那些脏乱差的东西,往自己的身体里吃进一堆潜伏的疾病,实在是让人无法从心理上产生真正的认同。

“我带你去吃一个很少有人知道的美食。”为了吸引起宋毅的注意力,调动一下他那有些萎靡的精神和情绪,张慧景故意卖起大关子。

“在哪”张慧景听到他闷闷的问了一句,宋毅骨子里也是个永远吃不了苦的孩子,只不过是一夜没睡好,他整个人就蔫蔫的,情绪不佳到好像生病住院的人是他,张慧景反而是负责来伺候他的丫鬟。

张慧景好笑的望着宋毅,心情不好的他看起来就像是个正在赌气的三岁小孩,正在她面前任性的摆着幼稚的傲娇脸,脑门上清晰的刻着只有她才看得到的几个字:此刻我需要人来哄。他那拧巴骚包独自生闷气的模样,活脱脱一个爱生闷气的小姑娘。

唉,有钱人就是天生给惯出来这些矫情的臭毛病。

“在东桥门左拐。”张慧景利索的爬下床动作迅速的穿上衣服,用一种不容拒绝的口吻对宋毅说道:“所以你是要一个人独自留在这里还是乖乖跟我走。”

关于哄人这回事,纵使是面对万分喜欢的宋毅,张慧景自认还是没有那种能力。

只能是用惯用的硬巴巴,干皱皱的脾性来。

“喂喂喂,张慧景,你妈妈都没教过你怎么哄人吗?”一直在闷骚的期待张慧景哄她的宋毅,等到的却是她如同女王般居高临下的“命令”。

张慧景的脸色细微的变了一下,天性过分敏感的人果然对任何说辞都容易被触碰到痛处。

她妈妈什么时候会有那种闲空教她怎么哄人,不跟她大声小声嚷嚷已经不错了,身为一个整天为讨生活四处奔波的妈妈,她连睡觉时间都不够,怎么可能有那么多时间教她怎么哄人。

宋毅果然是在有钱人家出生的大少爷,从小被哄惯了。贫富悬殊造成巨大生活差异,在这么微小的事情上也被毫不留情的显露出来了。

“我妈只教过我该吃饭时就麻利点吃饭,别废话。”

张慧景的回答听起来挺波澜不惊,宋毅却从里面感受到一股奇怪的火药味,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说的话也是有点欠扁,立马随便披上一件衣服,假装很饿的摸了摸肚子“哎呀,被你这么一说,我突然也觉得好饿啊。”

两个人并排走下医院的走廊,宋毅不想搭电梯,他对电梯有阴影恐惧症,十来岁的时候,有次跟家人去医院看病,看完回去的路上,当时还尚且处在没心没肺阶段的宋毅,漫不经心的随便点开医院里的一部升降梯,惊恐的看到一个满脸黑气,手上还滴着很多鲜血,身上尚有几处刀疤的病人正躺在担架上,被一众医生护士抬着走了出来,那个病人其中的一只眼睛也被不知名的利器割伤,另一只眼睛还残留着火拼之后留下的浓浓的戾气,他凶神恶煞的朝宋毅深深的望了一眼,只是那一眼,让宋毅在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里,睡觉老是做噩梦。

“所以后来你都不坐电梯了吗?”张慧景不可思议的听着宋毅讲着陈年往事,他这心里承受能力未免也太显脆弱了一些,人家不过就只是随便一瞥,他居然记了这么多年,对方要是不是个男的,而是个女的,按这念念不忘的架势,没准还要演绎一场荡气回肠的千古绝恋。

“不坐医院的电梯。”宋毅觉得有必要矫正一下,免得让张慧景误会,从此以后不坐电梯那怎么可能,要是碰到去摩天大厦办事,十几二十层的,难不成他还要像只体力不支的狗一样哼哧哼哧的爬吗?

“医院大概是世界上永远最不缺人的地方,每天都有那么多人在这里面来来又往往,那些年复一年在这个充满着悲观离合,生离死别的地方工作的人,每天上班的首要任务就是面对一群这样永远面带病容的患者,他们心里不会觉得难受吗?”也许因为在医院里感受过几次自己亲人的死别,对于医院这种地方,张慧景也从心理上永远产生不了好感。

“你和我的想法简直是一拍即合,我常常路过医院望着这群人,也觉得他们真的是拿命在为人民服务啊,看不见的细菌那么多,病情繁复多样的病人那么多,他们居然每天还能那么淡定自若,简直是让人怀疑他们的内心构造是不是铁做的。”宋毅脸上的表情很是夸张,好像是终于找到和张慧景共同的get点,总算是聊到一块去了,难免有些小激动,要是再不积极活跃一下气氛,生怕张慧景一路被他闷死。

他的表情有些做作的搞笑,纵使是在谈论一个这样悲伤的话题,张慧景也被他感染的有些意外的想乐。

走出了医院大门100米远,空气里的味道似乎已经自动更换成另一种stay。这是第一次,张慧景和宋毅这样心平气和毫不拧巴的走在一起,走在宽阔的柏油马路上,走在郁郁葱葱的林荫小道旁,张慧景的心里升腾起一丝奇异的幸福感。

有人陪伴的感觉和自己独自一人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的不一样。

好像连空气里都自动被爱神撒上蜜糖,让人自动无视掉平日里那些生命千疮百孔的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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