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咪……”一醒来就看到自己妈咪，是一件太幸福的事，余存希勾起嘴角，露出一抹真心的笑容。
虽然他的嘴唇干裂，脸色苍白，但那却是余向晚看过的最动人的笑容。
“宝贝喝点水好么？”见儿子点了点头，余向晚拿棉签沾了水送到儿子嘴边，说是喝水，但其实只是润唇而已。儿子的口腔已经被破坏得不堪入目，现在就连喝水都很困难。
存希正在已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消瘦下去，她知道，她的宝贝正在一点点枯萎。
泪水又爬上眼眸，余向晚用力地眨了眨，企图把它眨回去，可是一双小手却先她一步，抚上了她的眼角。
“妈咪……”他觉得自己很没用，竟然连说一句话对他来说都是个挑战，“我、有没有说过……我……很爱你。”
一字一句，余存希说得很用力，更用心，余向晚轻轻搂住他，以脸摩擦他的颈侧。
这是他们表达感情特有的方式，从存希刚来到这个世上开始，他就支撑着她的世界。
她每天每天抱着他，逗他，每天每天贴着他的颈侧对他说，宝贝宝贝，我最亲爱的宝贝，乖乖睡觉，好好长大，妈咪会让你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宝贝。
言犹在耳，可是，她骗了他，她没有给他一个健全的家庭，淡然接受他伪装的无谓。
她更没有给他一个健康的身体，让他忍受病痛的折磨。
她是这世界上这糟糕的妈咪，她糟糕透了……
她好抱歉，她不是一个好妈咪……
“宝贝……”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她的眼泪无声落下，渗入白色的枕头，“妈咪也很爱你……”
好爱好爱，爱到怕是哪一天，他不在了，她也就完了。
“我知道……”余存希笑着，他其实一直很高兴自己有一个坚强而又勇敢的妈咪。虽然她有时候不是很聪明还很迷糊，但却比任何人都要努力，她是个很努力的妈咪，他最爱的妈咪。
“妈咪，如果我没有办法再陪着你了，答应我，代替我看遍这个世界每一个美丽的角落，做遍这世界上最好玩的事，好吗？”
好不容易说完那么长一句话，余存希已经累得像是没了半条命，而事实上，他本来就只有半条命了。
他其实很怕，很怕疼，很怕每次的化疗，他很怕死，很怕这一次闭上眼就是永远。
可是，他更怕妈咪伤心哭泣，所以他让自己坚强，他对自己说，没什么咬一咬牙，没什么过不了的，哪怕真的要死，他也不能让妈咪太伤心。
“妈咪……我听说，人死了之后会有灵魂……所以……你和爹地再把我生回来好不好？”
有了弟弟妹妹可以代替他，那么妈咪会振作起来吧？
嗯，会的，他的妈咪那么坚强，她一定会振作起来的。
还有爹地，他答应过会一直陪在妈咪身边的。
“宝贝，别说了……别说了……”
“妈咪……答应我……”余存希开始大口喘气，可是冷空气进入了口腔，却引来灼烧般的疼痛。
“好好好，妈咪答应，妈咪什么都答应你。你别急……”
听了她的话，余存希终于松了一口气，“打钩盖印，你不能骗我。”
伸出手，一大一小两只小指紧紧纠缠。这么幼稚的游戏，余存希向来不屑，但如果这能够让妈咪记得她对他的诺言，他不介意让自己再幼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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