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你们有什么想说的吗？”
办公室里, 训导主任的食指敲打在桌沿, 规律的敲击声就像鼓点，震乱了姜拉的心跳。
桌上放着一组照片，连续拍摄的, 照片里的姜拉乖巧缩在林寒怀里, 他揽过她，一同走进酒店。
拍照的人明显是故意的, 颠倒黑白, 特意把跟在后面的毕然他们隔离了出去。
林寒垂眼，扫了眼桌上的“证据”, 淡淡道：“没什么好说的。”
“你！”王主任气极，他转而去问姜拉，“你呢，你也没什么好说的？”
姜拉使劲埋着头, 眼眶发红，小幅度摇了摇头。
王主任叹气, 他对姜拉这种乖孩子一样没有办法，更何况她还刚出了那样的事。
他语重心长地说：“姜拉，就算是遭遇了不幸，女孩子，也不应该自暴自弃啊。”
不知道是哪个字眼触动了林寒的死穴, 他抬起头，阴沉地瞪向自视甚高的地中海，冷冷地提醒他：“你再说一遍试试。”
王主任一怔, 之前打过几次交道，他知道林寒不是普遍意义上的好学生，但没想到他会这么猖狂。
他微微发愣之时，姜拉轻拽住林寒的衣角，她走上前解释：“王主任，这件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
软柿子好捏，刚才分了神，王主任当然要拿出威严找补。
他拿起桌上的照片，照片姜拉面前，“啪”地一声响，他质问：“都这样了，你还说是我误会了？”
“您确实误会了。”姜拉深呼吸，努力不让自己胆怯，但还是有些结结巴巴。
她说：“这里，其实，其实当时还有别人的。”
王主任皱眉：“有谁？”
“有我。”
陈九安敲门而入，高跟鞋哒哒而响，看到她，姜拉松了口气，紧绷的弦也放松了，仿佛找到了定心丸。
“陈老师？”王主任惊讶地看着走进来的人，她一步一步，终于走到两个孩子身前。
陈九安点头，拿起照片扫了眼，才说：“主任，当时我也在场，我可以给这两个孩子作证。”
“你作证？”王主任嗤笑一声，“陈老师，以您的身份，好像不太方便出面作证吧？”
陈九安沉思两秒，赞同地点点头：“您说得对，所以我带来了这个。”
她把握在手里的U盘交上去：“我来之前去酒店调取了监控记录，您如果不相信我说的话，可以点开核查一下。”
王主任接过来，插进主机点开看，视频上显示的清清楚楚，两个人的后面还跟着三个人。
王主任无话可说。
他把U盘还给陈九安，却在她想接的时候收回来，说：“陈老师，没有情况发生固然是好事，但是作为老师，你在晚上带孩子们去酒店……是不是不太合适？”
“王主任。”听他这么说，姜拉连忙站出来解释，“这跟陈老师没关系，都是因为我当时……”
“拉拉。”陈九安打断了她的解释，“主任，您说的是，身为师长，我这么确实不合适，如果违反了学校的规章制度，您放心，我无条件接受任何后果。”
出了事有人负责就行。
背锅侠找到了，王主任不再咄咄逼人，他把U盘递过去，假笑，嘴角的法令纹令人作呕：“陈老师，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陈九安颔首，态度还是不卑不亢：“主任，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带孩子们先走了。”
“等等。”王主任拦住他们，后面的话还是意味深长，“我听说，高二开学，林寒同学一开始进的是文科班，后来又转回理科班的？”
“是。”林寒承认，皮笑肉不笑地瞥他，问，“王主任，转班也不符合学校的规章制度吗？”
王主任摆手：“林寒同学真会开玩笑，转班当然没问题，但是……”
他一顿：“如果是为了某些违反规章制度的理由，那就另当别论了。”
这话，他虽然是说给林寒听，但眼神一直放在姜拉身上。
令人不舒服的窥探，姜拉半低头没接话。
林寒了然，冷笑出声：“谢谢主任提醒，您费心了。”
*
“陈老师，谢谢您。”出了办公室，姜拉小声给陈九安道谢。
陈九安无奈，揉揉她的脑袋，“还叫我陈老师呢，是不是应该改口了？”
姜拉脸红，微微低下头：“姑……姑姑。”
陈九安受用地点点头：“乖孩子。”
林寒：“……”
他拿下陈可艾放在姜拉肩上的爪子，嘴一撇，嫌弃地说：“拉拉胆小，你能不能别逗她了？”
陈可艾白他一眼：“干啥？你还吃你亲姑的醋吗？”
林寒没理她的调侃，摆正脸色：“姑姑，你为什么会提前准备好监控录像。”
“额。”陈九安拍拍脑袋，“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你姑姑其实有预知未来的能力。”
林寒挠额头，无奈道：“姑姑。”
“不好笑哦？”
“不好笑。”
“那好吧。”陈九安正色，“其实是王梓清告诉我的。”
“她？”林寒皱眉，“她怎么会知道。”
陈九安耸耸肩：“不太清楚。”
林寒脑中蹦出一个猜测：“难道是她……”
“应该不是。”陈九安摇头，“如果是她，她完全没必要跑来告诉我，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林寒细想，想到什么，他眯起眼：“怪不得会在超市碰到他们。”
陈九安没听清，她问：“什么？”
“没什么。”
回班的路上，姜拉走在林寒身边：“三哥。”
“怎么了？”林寒回看她，柔声问。
“你是不是怀疑。”姜拉纠结了一秒，还是问出口，“林叔叔？”
林寒冷笑：“能让王梓清发现的人，除了他们还能有谁。”
姜拉并不同意他的猜测，没有证据的事，她说：“可是……”
“好啦！”林寒低头捏住她的鼻尖，“别想那些不开心的了，快回去上课。”
“好。”姜拉乖巧应道，她转身进教室，等到她进去后，林寒也转身回自己班。
姜拉却突然回来，透过窗户去寻林寒的背影，隐隐担忧。
*
“同学们，准考证已经发下去了，请大家务必保存好，千万不要弄丢，最后，祝大家明天超常发挥，做得全会！蒙得全对！”
会考到了，同学们都回家住了，姜拉考场就在学校，本来不用离开。
但因为之前发生的那件事，姜爸姜妈再也不敢让她在节假日待在学校。
姜拉拉着行李箱从宿舍出来，门口，林寒还是依靠在路灯下等她。
白天，路灯没开，他单手揣兜，懒散地靠在柱子上。
看到他，姜拉快走两步过去：“诶？你也要回去吗？”
“嗯。”林寒点头，“走吧，一起？”
他顺手拉过姜拉的行李箱，两个人走出校门，人群中，有位阿姨朝她招手。
“拉拉！”
姜拉眼前一亮，笑起来，对林寒说：“我妈妈！”
姜拉走过去，姜母抱住她，抱的很紧，好久才分开，她眼眶有点湿，擦了擦眼，她看向旁边的陌生男孩：“这是？”
“阿姨您好。”林寒轻笑，“我是姜拉的同班同学，林寒。”
“你就是林寒啊！”姜母恍然，“拉拉经常在家里提起你，说你学习特别好，次次都是第一。”
林寒“哦”一声，狡黠地看向姜拉，她低着头，脸颊已然红了。
“不错嘛！”姜母没发现两人之间的暗暗流转，只是感叹，“学习好，人长得还精神！我们拉拉在学校里多亏你们照顾了。”
林寒还是笑，摇摇头：“阿姨您客气了。”
他提起地上的行李箱，说：“我帮您把箱子放到后备箱。”
“好好，谢谢你啊。”姜母跟在他身后，还不忘夸，“林寒，小伙子人真好。”
林寒放好箱子，也没多逗留，回头笑，有礼貌地告别：“行，没什么事的话，阿姨我就先走了，您回去慢点，有机会再见。”
“好好好。”姜母笑得皱纹都出来了，她朝他摆摆手，“再见啊，再见。”
林寒点头，转头的瞬间，在姜母看不到的地方朝姜拉眨眨眼。
姜拉没理，跟在妈妈后面上车。
一直开出去老远，姜母还不忘夸林寒：“拉拉，你这个同学人不错，长得有精神，学习好，最重要的是懂礼貌。”
“诶，你们学校追他的小姑娘不少吧？”
“……”
不少呢，您面前就有一个。
姜拉没搭话，膝盖上的手机震动，她拿起来看，是万人迷小伙子发来的消息。
【三哥：如何？岳母对我满意吗？】
“……”
妈妈还在夸，姜拉咬咬下唇，故意和她反着说：“不知道，我和他不熟，不是很喜欢他。”
“阿嚏！”
手机另一头的林寒打个喷嚏，他揉揉鼻子，摸出手机看一眼，小鸵鸟还没回。
“你这孩子！”开车的姜母蹙眉，不太满意，“就是这样，从小就内向，拉拉，你应该多打开自己，主动和你的同学交流。”
“你看人家林寒！他就不错！还帮咱们提行李，多好的孩子啊，乐于助人，妈妈就觉得他不错，你多和人家小男孩学学吧。”
“哦。”姜拉不屑一顾，手指却口嫌体正直地敲下几个字。
【今天你会考了吗：满意？不存在的，就差让你嫁过来做媳妇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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