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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秤文学 > 大内密探欧阳翠花 > 009章 是冤家
 
  插翅难逃。

  云狐唯有据理力争:“是她不义在前,若非她想卖掉我,我又如何想着卖掉她,有仇不报非君子,有钱不赚是傻瓜。”

  啧啧,以前于那些市井听来的话,今天派上了用场。

  富贵老爷把她端量一番,奇怪,没有气,反倒朗声而笑,长眉,深眸,脸的棱角分明,唇角的须髯修整有形,他一笑,震动头上的紫纱高帽,负手于后看着云狐像是自言自语似的感慨:“不想玉妖也有这么一天。”

  言毕,缓缓走近云狐,蔼然而问:“你多大了?”

  玉妖难道是那被自己卖掉的女子?可小丫头又叫她苏苏姑娘,云狐搞不清状况,更是纳罕,那被自己卖的女子应该是这富贵老爷的什么人,他不气恼为何还如此好态度呢?先礼后兵?先君子后小人?管他,玉狐昂起头:“十二。”

  富贵老爷含笑点点头:“如此年纪,竟能反败为胜,是个奇才,那么,你叫什么名字?”

  他的话云狐懵里懵懂,道:“我叫云……”

  出口方醒悟,自己如今是罪臣之女,是个逃犯,不能泄露真实姓名,奈何“云”字已经出口,她唯有补救,想起彼时自己不过三岁,学写字的开端就是学写自己的名字,几次三番都把狐字写成孤字,为此母亲还说,看来自己一辈子就是一个女儿的命了,孤,独也。

  这思绪不过瞬间而已,此时云狐心里有了主意,接着道:“我叫云孤,复姓上官。”

  加了个上官为姓,当然是为了隐匿自己的真实姓氏,至于为何于百家姓中选中了上官……感觉这个姓像是又有权又有钱。

  富贵老爷颔首:“不错,如此别致的名字,方能配得上如此奇才。”

  信口胡诌的而已,总之他信了就好,大概是一年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云狐觉着此人有些不怀好意,左右看,琢磨如何逃。

  旁边那个小丫头着急了:“老爷,苏苏姑娘身陷百花苑,去晚了,恐怕她会遭遇不测。”

  妓院,死是死不了的,小丫头担心的是主人贞洁不保。

  富贵老爷冷冷的哼了声:“是她技不如人,就该让她尝点苦头,方能以此为戒,以往,她不总是眼高于顶,谁都看不起么。”

  小丫头再不敢言语,只搓手干着急。

  那堵住云狐的某一少年来到富贵老爷跟前,面显急切:“爹,还是赶紧救人吧,玉妖有错,回来再责罚。”

  看来这个少年于这些人中身份不低,他开口,富贵老爷总算网开一面,沉着脸:“行了,你去趟百花苑,多使点银子,切莫把事情弄得满城风雨,别丢了我的颜面。”

  那少年说了声“是”,出了客栈。

  富贵老爷转头再向云狐,方才脸上的阴郁俯仰之间消弭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暖暖笑意,他的语气还是那么温和,像是一个慈祥的尊长对待晚辈:“小姑娘,你是一个人吗?”

  云狐摇头:“不,我大舅二舅三舅四舅五舅都在楼上等我呢。”

  富贵老爷哑然失笑:“你看你卖了我的女儿,她可是个良家女子,你这算是拐卖人口,已经触犯了律法,我要找你大舅二舅三舅四舅五舅谈一谈,你前头带路吧。”

  他不会是真的信了吧?云狐稍一迟疑,随即点头:“好。”

  话是这么应的,却突然将手中的银子向上一抛,接着高喊:“快来抢啊!”

  不等银子落下,那些住客顿时一哄而上,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此等凡夫俗子,见了银子岂有不抢之理,富贵老爷一伙人被挤着推着,顾此失彼,云狐计谋得逞,弯腰从那些疯抢两块银子的住客腋下、间隙逃了出去。

  等人散开,抢到银子的就欢天喜地,没抢到的就垂头丧气还指天骂地指东骂西,仿佛那银子本来就应该是他的,而富贵老爷一伙发现不见了云狐,想追,富贵老爷却摇摇手,看着小兔子般跑走的云狐,成竹在胸的眯眼而笑:“不必了,我们还会相遇的。”

  再说云狐,逃出客栈之后一路不敢停歇,跑到头昏脑涨四肢绵软,不得已住了脚步,大口大口的喘着,看着面前的车水马龙,虽然才二月天,乍暖还寒,毕竟是京都帝阙,繁华喧嚣,虽然交了夜起了更,但时辰尚早,有巡逻的兵勇却没宵禁,所以习惯了夜晚出来混的人们,说说笑笑,热热闹闹。

  云狐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然庭院深深,她平时出来都是随着母亲,不是往寺庙上香拜佛,就是走亲戚,坐在华丽的马车或是舒服的轿子里,偶尔想探出头去望一望街上的光景,乳母仲大娘都会立即笑着推回她,大家闺秀,岂能抛头露面,所以这是哪里她不知道。

  正思忖自己该往何处去?以后该如何安身?街面上忽然马嘶人喊骚动起来,云狐草木皆兵,连忙将自己往一棵树后头藏,耳听有人高喊:“有人胆敢当街行刺,奉府尹大人之命,缉拿凶手,都给我靠边站好了,来人,逐个的查,务必查出凶手。”

  云狐听之,立即猜想,当街行刺,说的是不是叶浮尘为了救她从而杀死那些巡逻兵勇的事?八九不离十,她害怕起来,眼看骑着高头大马的官差们把这条街封住,路人们满腹怨言也不敢反抗,乖乖的站在街边等着检查。

  云狐可不敢让他们检查,这棵树也不能长久容身,左右看寻找躲避之处,发现不远处停放着一顶轿子,她偷偷看了眼正在吆五喝六的官差,趁其不备,一溜烟跑到轿子前,立即钻了进去,这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般。

  不想轿子里乌漆墨黑,她一头撞上像是椅子的什么物事,痛得龇牙咧嘴也不敢出声,用手摩挲,果然是安置在轿子中的椅子,上面毛茸茸的铺着毡垫。

  她摸索着坐上去,屁股坐稳了,拍拍心口,暗道“好险”,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看,看是看不清什么的,只觉这轿子大到离谱,比自己家里的轿子还大呢,可见这轿子的主人比父亲官还大,只希望他晚些出来,等那些检查的官差离开,自己也就可以全身而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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