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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秤文学 > 苏禾江南 > 第16章 青春在课间
 
十月末,天气转凉,南方这才有了秋意,同学们也开始在穿夏季校服的基础上,再套上一身秋季校服。樟城中学的校服,男女款式都是一样的。夏季是黑色长裤,加黑领黑袖白腰身的短袖衫。穿这衣服做早操,运动场上俨然就是一群道士道姑开武林大会。秋季校服则是镶着白条的蓝裤,和蓝袖白腰身的外套,美其名曰:蓝海浪花。

苏禾宁可穿道姑装,也不喜欢“蓝海浪花”。“蓝海浪花”穿上之后,比原来胖了一圈,笨重得像大熊猫。不过她后来发现这套校服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上下衣两侧各有一个大大的口袋。苏禾跟饶娆走得近,饶娆虽然为了减肥在运动,但依然管不住嘴,经常拉着苏禾去食堂买零食。苏禾没有零食癖,但偶尔解解馋还是会有的。有一天的晚自习,她正窸窸窣窣地往江南的上衣口袋里塞巧克力,突然,江南把手伸了进来,抓住她的手,十指相扣。苏禾很惊讶,仰头看着他。江南却不看她,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一只手在口袋里抓住她,另一只手却扶住书本,目不转睛地看。几分钟后,江南才把她的手松开,苏禾赶紧把手从他口袋里抽了出来,那块巧克力都被他们捂得融化了。

打那儿以后,他们经常偷偷摸摸地做这种小动作,或是在衣服口袋里玩玩手指缠绵的游戏,或是在桌子底下绊绊脚。明面上他们比谁都正经,然而私底下却蜜里调油。不过江南自有分寸,从来都是点到为止,不会触犯苏禾的“禁区”,没有让她觉得反感。有一次,他的手隔着衣服无意中摸到了她的大腿,还连连向她道歉,这让苏禾比较放心。

“独立寒秋,湘江北去,橘子洲头……”

这天晚读课上,江南正在背书,苏禾把她的宝贝摘录本向他那边移过去,说:“快给我念念这首《虞美人》,深情一点念!”

江南拿过本子,低声念道:“堆来枕上愁何状,江海翻波浪。夜来天色总难明,无奈披衣坐起薄寒中。晓来百念皆灰烬,倦极身无凭。一钩残月向西流,对此不抛眼泪也无由!”

苏禾沉醉在这首词浪漫的意境中,双手托腮,说:“要是这首词是写给我的,那该多好啊!”江南微微一笑,却又给她泼冷水,说:“好好读书!别胡思乱想!”苏禾冲他扮了个鬼脸,不理他了。

过了一会儿,苏禾又把一本水墨丹青的笔记本移到他面前,那是他们的私聊本,两人之间不可见人的甜言蜜语都在那上面说。江南翻开一看,上面写的是:“今晚下了第三节晚自习,我们一起去操场好不好?”

传说,操场是高中情侣夜晚约会的圣地,江南问:“去干嘛?”

苏禾嘻嘻一笑:“先不告诉你,去了就知道了嘛!”

江南大笔一挥,写了一个“好”!

下了第三节晚自习,苏禾兴奋地拍了拍身后木北的桌子,又拉了拉江南的校服,说:“走吧,我们去操场!”

江南与木北面面相觑,这时,饶娆也兴冲冲地跑了过来,两个男生更是一脸懵逼,不知苏禾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到了操场上,木北嚷嚷着:“说吧,你们两个把我们拐到这儿干嘛?”

苏禾说:“叫你们来锻炼身体呗!你们看这操场上这么多跑步的人。”

晚上在操场上跑步也算是高中校园里的一道靓丽的风景。除非刮风下雨,晚自习的课间,总有人在跑道上奔跑。有的人是为了锻炼身体,有的人是为了缓解课业压力,还有的人就是为了谈情说爱。苏禾哪里是爱运动的人,她在学习上也没有多大压力,她来跑步的习惯源于饶饶。饶娆说到做到,果真开始减肥了。自从那次从公园回来之后,她天天晚上要拉着苏禾来跑操场,除非下雨下雪下冰雹。今天为了给饶娆创造跟木北相处的机会,苏禾就拉上了木北来,顺便把她的江南才子也拉来一起跑步。

今晚是满月,月光明亮而皎洁,月下的人和物都看得清清楚楚。清风徐来,奔跑起来的时候,所有的烦恼、愁绪都付诸脑后,人仿佛是飞起来一样。运动场的外围遍植樟树,樟树在秋冬是不落叶,却在春天一边落一边长。此时是深秋,香樟树郁郁葱葱的叶子在月下投射出斑驳的光影。在樟树下奔跑着的人,低头看见地上这些影影绰绰的叶影,难免会心湖微漾。

木北一边跑着,一边心里埋怨:这小禾苗要跟江南月下约会,却叫他跟饶娆来当电灯泡!

跑完一圈之后,木北推了推饶娆,“咱俩别傻不拉几的跟着跑了,休息一下吧!”饶娆以为他有话跟她说,不免心中一动。

木北在跑道边的双杠上坐下,饶娆跟了过去,跟他并排坐在了一起。

“你怎么不继续跑了啊?”

木北望着远处发呆,说:“我可不想做电灯泡,照亮那对月下鸳鸯!”

饶娆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月光下,江南与苏禾那对俪影,真是令人艳羡!

饶娆小心翼翼地问:“你不是也喜欢苏禾吗?怎么不去追啊?”

木北一下子从双杠上跳了下来,“谁喜欢她了,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饶娆心中酸楚,却装作很感兴趣的样子问:“是谁啊,哪位大美女?”

木北没有回答,只说是以前初中同学,但其实饶娆早就了然于心,那天从樟城公园出来以后,她就向各路姐妹打听那个高瘦女孩子的消息,知道了她叫乔娇,是樟城市长的女儿,学校的明星。

木北又往操场上看了一眼,说:“要跑你们三个跑,我先走了。”说完,他把手揣进裤兜里,大摇大摆地走了。

饶娆想叫住他,但又没有什么把他留下来的理由,也就只好望着他离去。今晚的月亮虽圆、虽亮,但凉风习习,让人心寒!

突然,一个肥硕的身影从她面前闪过,饶娆抬头一看,是苏禾的老乡苏小鹏。

“胖子,你站住!”

苏小鹏回头一看是饶娆,倒也没有生气,问:“叫我干嘛?”

“过来陪我聊聊天!”

苏小鹏老老实实地走了过来,坐在她的身边。

“你们班班长是不是叫乔娇?”

小鹏说:“对啊,你怎么知道?她可是我们班的女神呀!”

饶娆满脸的不高兴,“什么女神啊,长得跟电线杆子似的!”

苏小鹏觉得好笑,乔娇确实长得不怎么好看,但身材那叫粉妆玉砌、亭亭玉立,也不能说成是电线杆子啊。

“怎么,她得罪你了?”

饶娆问他:“乔娇和苏禾,你更喜欢哪一个,你们男生会更喜欢哪一个?”

小鹏笑了笑,说:“我哪个都不喜欢,因为我知道我高攀不上。不过男生的话,苏禾吧,乔娇气场太大了,不好驾驭。”

饶娆沮丧,远远看着月下校园里的那对璧人,越看越难过。过了一会儿,她又问他:“那你觉得我怎么样?”

借着月光和路灯光,苏小鹏把她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了一遍,眼光定在了她脖子以下、肚子以上的部位,说:“你还是不错的,真材实料!”

饶娆起初没反应过来,但见他那色眯眯的眼神盯着她看,她立马揣了他一脚,“你这人怎么这么下流!”

小鹏揉了揉自己被踢疼了的小腿,说:“这不叫下流,我说的是事实,好色之心哪个男生没有一点,何况你确实很漂亮,比乔娇漂亮!”

饶娆听了这话很受用,她自然明白自己的优势在哪里。可是如果一个男生喜欢一个女生只是因为那方面的话,那还叫什么爱情?何况,她这多肉的身材,说好听点是丰满,说难听点就是肥胖!

苏小鹏问她:“你一个人坐在这儿干嘛呢?”

饶娆说:“没干嘛,陪江南和苏禾跑步,我跑累了,在这儿歇一歇。”

“江南与苏禾?”小鹏往操场那边望去,这时候,江南与苏禾跑着步正好从他们面前经过,苏禾扬着手跟小鹏打了个招呼,但两人并没有停下来。

苏小鹏看着他们的背影越跑越远,笑着叹了叹气,说:“这两人早晚得出事!”

饶娆一听,说:“怎么,你也知道他们俩在交往?”

小鹏得意扬扬地说:“我当然知道!”随后,他把那天在古宅里发生的事说给了饶娆听,他已经认定了那天江南与苏禾趁着他离开的时候在床上接吻,他把这事跟饶娆说得眉飞色舞。饶娆听完后又是惊讶又是悲哀,想不到苏禾跟江南才子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了,而她从小到大却从来没有被一个男孩子喜欢。

苏小鹏是见她失魂落魄的,说:“你不会也喜欢江南吧?听了这事这么伤心。”

饶娆白了他一眼,说:“我不是为他们伤心,而是为我自己伤心!”

小鹏明白了,真没想到饶娆这么大大咧咧的女孩也会为自己的长相自怨自艾,为得不到男孩子的关注而伤心。他安慰了她几句,其实他觉得饶娆挺好的,也不只是“丰满”。这些日子里,他常跟她们一起在食堂吃饭,苏禾吃饭斯斯文文的,饶娆就接地气得多,还毫不客气地从他碗里抢肉吃。虽然苏禾美得像幅画似的,但小鹏觉得他跟饶娆在一起更开心。

打这儿以后,也不知道为什么,饶娆竟把小鹏当成了男闺蜜,经常找他跑圈、谈心。两人一起在月下校园里跑跑停停、说说笑笑,倒也不觉得高中生活枯燥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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