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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秤文学 > 景福 > 第五十八章 白眼狼
 
  四人满身狼狈地扛着虎尸下了山。

  族中果然有人探头探脑地在窥视,见他们下来,有人飞奔着去报了信。

  然后一群人像早就约好了一样围了上来。

  “安叔,可真是老当益壮啊,这把年纪还能打虎,真是厉害。”

  他一边说着,一边围着虎尸转了一圈:“可我怎么看着,这虎身上这么多抓痕呢?哟,这眼睛都没了一只。”

  吕氏告诉他,他们父子四人鬼鬼祟祟上了山,他就觉得其中定是有事。

  打虎可不只是四人就能做到的,村里哪次打虎不是成群结队一起上山,还每次都有人永远都下不了山。

  哪里是他们这样轻轻松松地将虎尸扛了下来的?

  人已经越聚越多,族长也闻讯赶来:“九弟,听说你们打了虎下来?”

  元锦安有些惭愧:“我们上去的时候,这虎已经受了重伤……”

  接下来的话就不用说了,谁都已经明白了。

  可方才那人还有话说:“可我听说,你们之前上山是听到虎啸就跑了的,那到底谁在说谎?莫不是为了独吞这虎,故意诓骗我们吧?”

  这话让族长大怒:“元承之,你还有没有点上下尊卑?”

  独吞,诓骗,都不是什么好话,对着一个长辈出言不逊,是族长决不能容忍的。

  元承之有些不服:“我是实话实说,一只虎尸价值多少,大家都明白,他们想要独吞,这说不过去吧。”

  “说来说去,你不就是想要分一杯羹?那以后你自山上拿下来的东西,我们是不是也要分一分?”元致之和元承之是同辈,说话没有什么顾忌。

  元承之被他噎了一下:“那虎又不是你们凭本事打的,凭什么你们独吞?”

  这时一道弱弱的声音传出来:“我们没有说谎,我和四叔上山,听到虎啸声,马上就跑了,后来回了家,四叔才想到,那虎啸声中像是带着极大的痛楚,我们才猜测这可能是一只受了伤的虎……”

  这么一解释,马上有人恍然大悟:“方才我亲眼看着他们慌不择路地跑下来,连气都喘不上,可见跑得有多急……”

  “我也看到的,照理来说,听到虎啸声,谁还有那心思去想旁的什么,当时的反应肯定是跑,他们下山就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想来是后来脱了险,才想到的。”

  既然不是刻意隐瞒,大家心里就舒服了很多。

  至于自己上山打虎,那是他们胆子大,运气好,毕竟只凭着一声虎啸,谁能断定那只虎受得伤有多重。

  万一判断失误,那可得搭上全家人的命。

  换了他们,也不敢这般涉险。

  这时候族人们又哪里好意思再说要平分了这虎尸。

  纷纷说起了好话。

  “是我们小人之心了。”

  “这事不管怎么怪都怪不得他们,就跟路上捡了银子一样的道理,谁捡到那是谁的本事,难道也要和全族的人分了?明明是自己贪婪,还要怪别人不将东西分给你?不嫌害臊?”

  “就是,你那么大公无私,不如将你家里的东西给我们分一分。”

  元承之没想到没多大功夫,原本中立的族人就将矛头对准了他。

  他一时有些气恼,恶人都由他做了,他们却坐等着收好处,一看形势不对,就将他推出去抵罪。

  最无耻的就是他们。

  在族人的声讨声中,元令辰对着元承之道:“承之叔,我看你素来直率,凡事都喜欢直言不讳,定不是那个背后使坏的小人……”

  元承之一听,不由得通身舒泰,可不就是这样嘛,他就是这么一个耿直的人啊。

  “要说这么多人,还是婵儿最明辨是非。”他原先还觉得这元令辰太过伶牙俐齿,他原本好端端的局面,都被她破坏了。

  现在一听她在帮他说好话,顿时觉得这孩子就是跟天上的仙童一般,心善。

  “那承之叔,到底是谁在背后搬弄是非啊?”

  “可不就是你那个二伯母嘛,我可告诉你,那个妇人你可要小心了,她心里憋着坏呢。”

  “原来承之叔也是被人利用了,我们险些误会了您。”

  元承之心想,可不就是这样嘛,他就是被人当刀子了。

  这时人群再次议论起来。

  “婵儿二伯母,那不就是吕氏嘛,这做人儿媳的,怎么能这样呢?”

  “这是不孝啊。”

  “心肠也太黑了,从前也没见她这般啊……”

  “那是你不知道,人的坏心思能全都摆在脸上吗?没见人家都是拿人当刀使。”

  “还是婵儿聪明啊,一眼就看出来了。”

  “婵儿那是随了珉之,珉之是自小聪慧的。”

  一家人顺利抬着虎尸回了家,元锦安朗声大笑。

  笑完之后一个劲地对家人夸起元令辰:“这次啊,多亏了婵儿机敏,三言两语反败为胜,还乘胜追击,彻底将吕氏的脸皮扯下来往地上踩了两下,过了今日,我看她还有没有脸面出门。”

  陈氏听完元锦安的话,一脸得意:“那是,我们家婵儿那脑袋瓜就是好使。”

  那一脸骄傲至极的样子让元宝珠有些无言。

  但她也没有出言反驳,眼底的喜色,暴露了她内心真实的想法。

  元令辰他们走后,原本躲在暗处的吕氏气得脸都要扭曲了。

  周围那些人的目光太过刺眼,让她不敢在那里停留,匆匆往家里走。

  此时元易之的面前却是站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

  被指着鼻子数落,元易之却不敢有任何不满。

  “你是怎么教的妻?这吕氏是越发不着调了,她是对公婆有多不满要上赶着找他们的麻烦,竟还撺掇着旁人去出头,可真是出息了……”

  “覃儿没了之后,她就这样了,我也没了法子。”

  “奥,她女儿没了就去找公婆麻烦,是她公婆害死的她女儿?你也不管教她,还觉得她做得很对吗?我就问问你那个心是怎么长的?被吕氏撺掇得爹娘也不认了是吗?”

  元易之有苦难言,他也不能说女儿的死另有隐情,不然又爆出女儿谋害小姑的事,那是死了都不会安宁。

  可她女儿的确是因为他爹娘而死,元易之心里不是没有怨的,他怨爹娘不留情面,怨他们心狠手辣。

  他浑然忘了,当初元锦安是答应过他若是元令覃有悔过之心,就放她一条生路,是元令覃自己死不悔改,才叫陈氏下了决心。

  元易之的沉默让对方心里就是一惊:“难怪有人说,你自女儿死后再不曾登你爹娘的门,原来真是存了这个心。今儿这一遭算是我白来了,对着个白眼狼费了半天口舌,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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