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设想让季舒容顿时如拨云见日，反问道：“你见过她？”
“以前我还是瞎子的时候，我就一直感觉有人在我身边跟随。”
“等等！”一听到这点，季舒容感觉自己整个人多不好了，立刻打断了褚璇玑，“你说什么？在你失去视力的那段时间？你确定不会搞错吗？那个小家伙现在看起来不过八、九岁的样子。”
“嗯。他们身上的气息是一模一样的，如果没有猜错，应该是临天将她身上的易容粉洗掉了的原因。”
褚璇玑视力失明的那段时间，也就是说……这起码是在八、九年前事情……
一个年纪不过八、九岁的小奶娃能在八、九年前这样去监视一个人，这可能吗？
但是，季舒容绝对相信褚璇玑的直觉，换而言之，有问题的人是白岫……
褚璇玑眼神深邃道：“天机门的易容术如果练到了最高峰，不仅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容貌，还可以改变他骨骼的形状、大小、长短等等。但是因为这种修炼必须是从婴幼儿时期开始，而且需要承受莫大的痛苦，所以我并没有修炼。”
“嘶——”
季舒容不得不倒抽了一口冷气，到底这个小家伙的话里面，有多少句是真的呢？
但是有一句确认是真的，她的确是从小就被褚璇玑的师兄收养了。
褚璇玑的气息沉重了下来：“试想一下，一个得尽了师兄真传，却还能瞒过了他的眼睛自由穿梭在各处，狡猾得好像是泥鳅一样的人，你觉得她会简单么？舒容，我知道你做任何事情都有考虑，但是留下这么一个人在云城之中，就好像留下了一颗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的天雷珠一般，很是危险啊。”
季舒容苦笑一声，这个道理她何尝不懂？
但是自从白岫说出来她的名字开始，季舒容就明白，无论如何，她必须要留下她！
而且，季舒容始终是相信自己的直觉，这一切或许并没有那么糟糕。
“璇玑，白岫我不得留下来……但是现在唯一能够看透她，或者是压制她的人，就是你了，所以将它留给你。”
褚璇玑默默看了她许久，最终叹了口气道：“好，既然这个是你的选择，那我尊重，如果真的无路可走的时候，你还有最后一个办法……”
“杀了她？”季舒容挑眉问道。
褚璇玑颔首，幽幽道：“虽然说我不想看到同门相戕，但是我更不想看到你受到伤害……”
季舒容心中顿时软作一团，忍不住伸手抱着褚璇玑的胳膊，笑嘻嘻道：“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
褚璇玑瞪了她一眼，恶声恶气道：“知道我对你好，你赶紧总是给我找麻烦？”
“嘿嘿……”季舒容干干一笑，忽然想起什么，从一旁拿出一叠资料递给了褚璇玑，“这是我们现在所能掌控到的，你的师侄们的信息，你且看看能不能研究出什么？你研究一下，能不能看出什么蛛丝马迹？”
褚璇玑心中也是疑惑，但是看了眼在季舒容身边的某人，顿时就明白了。
“竟然连师兄那头内部的事情也能知晓一二，君无极，你的背后还有多少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君无极淡淡道：“昨日夜里过来破阵的女子，以前也曾跟踪过无极宫的人，为的是找到棋谱，既然她可以跟踪我们，那我们为什么不能反跟踪她？”
褚璇玑耸了耸肩，没再多说什么，而是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手中的资料上。
结合昨日季舒容从白岫口中得知的一些情况，褚璇玑冷笑道：“看来，我们知道下一个突破口了。”
季舒容缓缓站起，走大了置放在舒容阁花厅中巨大屏风面前，伸手指向了一出，道：“既然巴尔曼的军队都已经开始行动了，我们也不能屈居人后，就从这里开始如何？”
“好！”褚璇玑颔首笑道，“同时我们也可以观察观察白岫的反应。”
“她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两人对视一眼，眼底有着深深的默契。
——
白岫在云城所过的日子十分的舒适，褚璇玑和季舒容并未像所言的那样，将她禁锢起来，不给她自由。
相反，白岫想要去什么地方，都没有人阻止，当然，机要重地除外。
与此同时，褚璇玑和季舒容隔一段时间还会邀请她一同用膳，并没有将她当做是外人和探子。
这连白岫本人都感到非常奇怪，同时心中又有些说不出的触动。
是日，白岫进入了舒容阁的时候，季舒容和褚璇玑正在讨论些什么。
白岫仔细一听，原来是近日云城城主传出了喜讯的消息引来的反馈。
随着这个消息传遍了各国，有人欢喜有人愁，后楚更是的一个送上了贺礼。
看着澹台锐对方赠送的贺礼，季舒容笑眯眯悉数收下，转而问道：“回礼都准备好了么？”
“是的。”褚璇玑笑道。
“不过你说后楚为何要如此示好？”
“这个……恐怕就有写说不清楚了。”
随后两人同时转头，看向刚刚进入花厅之中的白岫，季舒容笑问道：“白岫，你走了这么多地方，怎么看待西楚？”
西楚？
白岫表情微微一变，随后呵呵笑道：“新立的几国之中，如果要问那个国家发展的最为迅速，不是刚刚以战争收复失地的后临，也不是一直以来强势无比后燕，而是默默夹杂于其中的后楚。”
季舒容和褚璇玑同时挑眉，季舒容反问道：“那你认为后楚为什么会取得这么大的成功？”
白岫耸了耸肩道：“我一个连温饱都不能保障的小乞丐，你问我这样的国家大事，我如何能回答？”
“是么？看来你是真的准备在一个院子里面度过余生？”褚璇玑似笑非笑盯着她，让白岫有头皮发麻，最终还是退步道，“不过如果你们一定要听……我也可以说一说我的意见。”
季舒容挑眉，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后楚之所以能够取得这么大的成功，是因为一个人。”
因为一个人？
季舒容眯眼，心中已经知道白岫若言此人为谁。
“这个人就是昔日西楚九王爷，澹台锐。”
在当日国家分裂之后，原先西楚之中一早就被排除了继承王位可能性的九王爷澹台锐异军突起，用“保皇”这一点，挟天子以令诸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举拿下了后楚的掌控权。
而在此之后，澹台锐培养多年的心腹也一一浮上了水面。
他们很快就占据了朝廷之中的至关重要的职位，并且早已连成一线，自成体系，不过一个月时间，毕竟完全取代了旧官员的系统。
可以说除了西楚的两大藩王借机起事之外，后楚是经历战争最少的前四国之一。
而后楚成立之后，九王爷澹台锐，不，或许应该被称为后楚皇澹台锐更是主动和云城联系，并且以极大的利润拱手相让和云城率先建立了合作。
无论是民生上、经济上、军事力量上，后楚可以说是当之无愧的佼佼者。
而这一切要归功于后楚完善的理国系统，和无数良臣名将。
这些就是季舒容手中掌握的资料，只是不知道白岫又会带来些什么新的说法呢？
“澹台锐十分聪明，懂得隐蔽自己，十多年来卧薪尝胆厚积薄发，这也是他后来可以一句击败澹台真和大皇子澹台旭峰的原因。”
这番话和季舒容了解的情况差不了多少，只是一说起澹台锐季舒容就想起了那个在金陵驿馆中的小侍女，以及当年在佩城之外，用尸将对他们发动进攻的黑衣男子。
想起前几日褚璇玑所言的天机门易容术修炼至顶级可以修改骨骼状况一事，季舒容恍然大悟，犹如醍醐灌顶。
“对！澹台锐！我就把他给忘了！”
褚璇玑蹙眉道：“怎么了？”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感觉当年的九皇子澹台锐很像我曾经接触过的一个小侍女的事情么？”
褚璇玑颔首，忽然脑海灵光一闪：“你是说……澹台锐懂得我天机门的易容术？并且修炼有成？”
“只能是这样解释了。当时我有这个想法，也仅仅是一笑置之，毕竟这样的猜测太荒谬，因为那个小侍女的身材和澹台锐相差甚远？但是如果他本身就是你师兄的徒弟呢？”
褚璇玑不得不承认这个条件的可能性，而此时，白岫又道：“不过这些年澹台锐到底长成什么样子已经没有人知道了，虽然说在当年后楚成立的时候，是澹台锐一人力挽狂澜，但在那之后，他基本就不出现了。”
一个人拒绝出现在人前，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呢？
特别是好像澹台锐一样，刚刚取得一个国家的至高权力，应该是大权在握，意气风发的时候，为何偏偏选择急流勇退呢？
再者，如果他当真对权力没有任何的渴望和追求，又为何会做出“挟天子以令诸侯”这样的事情呢？这一切听起来都非常的不可思议……
澹台锐，你的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
无论澹台锐现在是出现了还是没出现，后楚上下呈现出一派祥和欣欣向荣姿态一事已经成为了尘埃落定之事。
季舒容伸手轻轻敲着面前的桌子，浅浅笑道：“白岫，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我？”白岫撇了撇嘴道，“如果是我能怎么办，反正后楚这么厉害，就算是要动，也不能先动后楚吧？”
“是么？”
“嗯！”
季舒容懒懒挑起了眉峰，反问褚璇玑道：“所以说，一般的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对。”
季舒容笑得更加灿烂了，道：“我如果在半个月之内要知道整个后楚之中的官吏名单和每个地方的政要名录，你能给我么？”
褚璇玑无语，对着季舒容挤眼笑道：“或许应该问一问你的夫君大人，说不定他会给你一个惊喜。”
听这两人的对话，白岫忍不住反问道：“不会吧，你们准备对后楚出手？要知道，晋朝和唐朝都比后楚要容易对付啊，你们这样做目标选的真的没有问题吗？”
“是么？”季舒容饶有兴趣托起自己的下巴，笑道，“你不是对这些一窍不通么？你怎么知道后楚比晋朝和唐朝好对付？”
“这还用说么，就算是不了解时事的人应该也能说出一个所以然来吧。晋朝积弱这一点天下皆知，但是因为晋朝外界的便是厥罗，而厥罗现在的状况已经不用说了，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民不聊生，怨声载道……所以大量的厥罗百姓涌入了晋朝，而晋朝也已经开动了闭关锁国政策，阻止难民的侵入……但是这也是对别人而言，对于你……”
话说到一半，白岫忽然发现自己食言了。
以她现在的身份，是不应该知道这一点才对啊。
季舒容心中微微一顿，笑道：“对于我而言怎么了？”
白岫干脆懒得理会了，将自己知道的消息说出来：“对于你来说，你和巴尔曼不是合作关系么？如果没猜错，巴尔曼王应该已经率领了女金族的铁骑大兵进入了厥罗吧？最多一年，最最少半年的时间，巴尔曼王就可以一统整个草原！你只需要按照原来的计划通过南岳的南部暗中进入晋朝，就可以悄无声息地加攻晋朝，想要取下晋朝必定易如反掌。随后再从云城、南岳和晋朝、厥罗四地出发，夹攻唐朝也在反手之间，最后还怕取不下西楚么？”
白岫说出来的是季舒容原来的计划，虽然有些不完善，可是大意十分相近。
而这个计划的核心是——杀！
白岫也仔细看过了，这个计划一旦落实下来，必定会意铁血杀伐之气，迅速一统西南众国，虽然死伤必定不再少数，却是最有效的方法。
默默听白岫说完之后，季舒容和褚璇玑说是不惊讶那也是不可能的，但是两人很快就淡定了下来。
季舒容对着褚璇玑挤眼：我都说了这丫头厉害。
褚璇玑默默挑眉：那你打算如此继续？
季舒容笑着颔首：看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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