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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秤文学 > 孤单而生孤独终老 > 大学午小拾3
 
  向暖的信寄出后,仿佛整个人都空了,她对所有的事都很茫然,都提不起兴趣,每天一副六神无主、魂不守舍的样子。舍友们很关照她,或者避开男朋友这个话题,或者过来找她聊聊天开导她,但是向暖连话都不想说,连嘴皮都不想动。眼泪好像流干了吧,不然心那么痛,怎么眼泪却掉不下来呢?如果可以,她就想一直躲在被窝里,拉上床帘,一个人呆着。

  马上就是五一假期了,舍友们都忙着准备回家,向暖不打算回去了,她怕回到那个跟车也一起相处了三年半的城市,她不想让妈妈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她也没有回家的心情。

  她下楼给妈妈打电话,说她五一不回家了,妈妈很意外,这不是女儿的风格啊!作母亲的最了解女儿,一定是出事了。再三逼问之下,向暖号啕大哭起来,她对妈妈说:“妈妈,我和车也分手了!具体你别问了。我想一个人呆着,清净一下,拜托你不要逼着我回家了!”作为过来人,妈妈知道两个年轻人相隔千里,分手是必然的结局,虽然她蛮喜欢车也这个孩子,但是也只能遗憾罢了,她做不了什么。她想了想,怜惜地对向暖说:“你不想回来就在学校好好呆着,千万要想得开,你的人生还长呢!”即便心里一百个不放心,但是妈妈也只能顺着向暖,不然还能怎么办呢?

  车也收到向暖的回信,他没有想到向暖这么快就同意了,一句挽留都没有,当然,他也早就想过,即便向暖挽回,他也是会坚持的。他这个人不轻易下决定,这是他深思熟虑后的选择。就过去来说,这个女孩的小情绪让人太累太心烦,就将来来说,他们可能不会有结局,她不是那种能陪着自己支持自己做想做的事的人,如果她现在已经有合适的人了,他也不想耽误她。可是想到自己曾经把这个女孩放在自己心里最柔软最深处,他心如刀割。车也是那种即便对自己最好的朋友也不会倾诉自己情绪的人,他能做的就是跟同学疯狂地踢球,大汗淋漓,放肆地大笑,在实验室呆到深夜,累得回宿舍倒头就睡,一遍一遍听着张雨生的《还是朋友》,所有情绪都咽回肚子里。他们宿舍自号七匹狼,按照年龄大小从老大排到老七。那天他们宿舍的老大问他:“分手了吧?”他惊讶地看着舍友,老大笑着说:“听你一直听这首歌。”七匹狼中的老三说:“走吧,五一我们一起去杭州玩玩,散散心!”

  五一,宿舍只剩向暖和另外一个舍友,那个舍友正跟男朋友难舍难分,两人要留在学校一起过五一。看着他俩在眼前卿卿我我,向暖觉得自己好像个大灯泡,在宿舍也不合时宜,只好出去走走。

  瞎逛到篮球场,她看到午小拾居然一个人在打篮球!午小拾远远看到向暖,朝她招招手,把球抛给向暖:“来一个!”向暖不是很会打篮球,动作不那么标准,不是投篮,叫“扔”篮,午小拾给她示范了几个,向暖试了试,命中率高多了。“看来打篮球不是随便扔啊,姿势很重要呢。可我怎么看NBA人家都是随手扔就进啦?”向暖高兴起来,这是大半个月来她第一次开怀笑了,运动真的能让人有好心情。

  夕阳西下,傍晚的清风带来丝丝凉意,吹散炎热,很久没有感受过这样的好天气了。

  午小拾说:“走吧,一起吃饭去!”

  食堂的快餐部已经打烊了,只有小炒部还零星有几个人。“点点好吃的吧,我已经好久没好好吃过饭了!”向暖说。

  “怎嘛?听说你失恋啦?被人甩还是甩了别人?”

  向暖瞪了他一眼,说:“废话,甩了别人还能像我现在这样吗?”后来她想想,“其实也不是,起因也在我吧!”她犹豫了一下,把她和车也这些年是怎样一路走来告诉了午小拾,唯独没有提到分手的导火索是午小拾,她开不了口。

  午小拾摇摇头说:“要走的强留不住,你要想开点,生活总是往前的,没有谁离开谁就过不下去。我也想通了,如果她要走,就给她自由吧!”

  “你们还没分手啊?”

  午小拾叹了口气,“毕竟这么多年了,我也看出她还有点舍不得,有点徘徊,我虽然心已经冷了,但是也不忍心开口。”

  两人陷入沉默中,午小拾突然轻松地说:“不说这些啦,我明天带你去个好地方,包你忘掉烦恼!”

  第二天,午小拾和向暖登上了进市区的公交,向暖在这个城市呆了一年,还没有进过城。市中心有一条古街,也是当地的小吃街,两人边吃边逛,用午小拾的话说:“何以解忧,唯有乱吃。”向暖发现吃好吃的满足了口腹之欲确实可以让人心情大好,她也发现身边的午小拾总是有说不完的有趣话题可以让她捧腹大笑。他开朗,热情,很容易用快乐去感染身边的人,他跟车也真是性格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晚上两人沿着江边步行回学校,吃得多了必须消化一下。快到学校,走在大桥上时,午小拾突然停下来看着向暖说:“我好像喜欢上你了,从去你宿舍你红着眼睛给我开门那天,不知道怎么总是想起你的样子。这两天这种感觉更是强烈。”向暖一瞬间愣住了,这个表白来得太突然太快,她还沉浸在失恋的悲伤中,还没有理清自己的感情和情绪,她一下不知怎么回答。

  午小拾似乎看懂了她,“你不必着急回答我,但你答应我要考虑考虑,我知道你心里还有他,没关系我可以等,给我一个机会,我们可以先相处看看,起码让我陪你走过这段最艰难的时期,也许你会发现我并不比他差,我能让你活得更开心快乐。我会跟我女朋友提出分手,不会脚踏两条船。”

  午小拾话说得很直接,这样设身处地的体谅也让向暖很感动,确实,这时的向暖没有能力自己从悲伤的泥淖中爬上来,她很需要一个人来拉她一把。而午小拾确实是那个合适的人。这个人她谈不上喜欢,但也不讨厌,算是有好感。

  向暖不知怎么了,点了一下头,说:“好。”

  午小拾高兴得蹦了起来。

  午小拾送向暖回到宿舍,向暖的妈妈正在等她。妈妈还是不放心女儿,下来看看她。

  三个人都愣住了,妈妈脱口问道:“这是谁?”向暖一下子不知道怎么解释,她想起妈妈肯定是因为担心自己才过来的,居然说了一句:“我们年级的主席,我新的男朋友。”也许她只是想用“新的男朋友”让妈妈放心,也多少挽回一点失恋的颜面。午小拾惊讶地看了看向暖,礼貌地冲向暖妈妈说:“阿姨好!”

  向暖妈妈一下子炸了,她本来就是个急性子直性子,她提高嗓门冲着午小拾喊道:“你就是趁虚而入!你哪点比得上车也?就你还是年级主席,你这样横插一脚是什么意思?我要找你们辅导员!你是哪个县城还是乡下来的?打算从我女儿身上得到什么?”

  妈妈这么强烈的反应把向暖和午小拾震住了,宿舍门开着,同学们有的回家了,可有的还在校,外面赶来围观的同学越来越多。午小拾和向暖两个人脸涨得通红。都是年轻人,谁当众受过这样的羞辱?午小拾作为年级主席,更是恨不得有条地缝钻进去。

  午小拾努力克制住自己,让自己不再颤抖,平静下来:“阿姨,我没有插足,你女儿分手大半个月了,而我今天才对你女儿表白。我是喜欢向暖,也不图她什么!”说罢转身走了。

  向暖妈妈看午小拾愤然离开,她冲向暖喊到:“妈妈这是为你好!你们两个是不同地方的人,毕业后怎么办?肯定要分手的!打算两地分居再受一次伤害吗?你这一次还没受够吗?!我不许你在大学谈恋爱!”

  向暖简直气疯了,一向低调的她何曾在同学面前这样出名过?“你简直不可理喻!”向暖甩下这句话就跑出去追午小拾了,她觉得她太亏欠太对不起人家了。

  向暖妈妈如果知道女儿将来会跟这个午小拾结婚,一定不会冲动地这样简单粗暴地处理问题的吧。她不知道她这样做,就是为女儿今后的婚姻埋下一颗炸弹。人与人之间,建立起信任好感需要花费很长时间和付出很多精力,而有些关系一旦破裂,根本无法修补。所以轻易地,不要跟人撕破脸。谁知道哪天狭路还会相逢呢?

  两个丢尽颜面的人,坐在小操场边,都哭了,能让这个快乐的男孩哭,向暖觉得无比亏欠他。也许出于亏欠和愧疚的心理,也许出于对妈妈强势的反抗,也许为了在那些围观看热闹的同学面前争一口气,向暖搂住午小拾说:“我们在一起!”

  妈妈的突然到来,成了向暖和午小拾关系的催化剂。

  半个月过去了,这些日子向暖和午小拾顶着大家的非议、硬是昂着头、故作轻松地过日子。他们一起上课,一起吃饭,一起自习,互相鼓励。以向暖以前的脆弱,她一个人不可能面对得了这样的颜面扫地,午小拾安慰她:“没关系,风头过去就好了,大家都会慢慢忘记!”他们俨然是一对情侣,只有向暖知道自己感情上还没有接纳他,她还想着车也。可是,她和午小拾的事情已经闹成这个样子,她怎么能回头?她像是被夹裹在现实的巨浪中,不停地被推着往前走。

  车也还好吗?身边的午小拾能够分散向暖的痛苦,却缓解不了她的思念。向暖还是忍不住给车也去了一封信,可是写的却是另一件事:我跟午小拾在一起了……

  人啊,为什么总是这样言不由衷?也许向暖只是想看看车也会不会因此而回来找自己罢了,却用错了方法。

  几天后向暖收到车也的回信,信里车也什么都没说,曾经的女朋友现在怎样,似乎已经不关他的事了。车也只说了他跟舍友去杭州,玩得很开心,到现在向暖还记得有这么一句:我们走在杭州湾大桥的铁路上,火车从我们身边飞驰而过,我们几个人尽情地放声大喊,声音湮没在火车的呼啸声中,真痛快!

  看来没有我他过得很愉快,向暖心想:一切真的要结束了。

  车也捏着向暖的信,心想:真的已经结束了。

  人生,有时一个念头,就错过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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