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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秤文学 > 孤单而生孤独终老 > 与白尧的十年5
 
  领导让向暖和白尧搭班开夫妻店,白尧是班主任,向暖是科任,两人同在一个办公室,每天同进同出,一起去食堂吃午餐,一起去学生家家访,晚上回向暖爸妈家吃了饭就去海边或者商场散步溜达一圈再回家看电视,聊聊同事,聊聊工作,和睦,逍遥,是同事们羡慕的恩爱夫妻。只有小夫妻俩的生活会简单很多,父母公婆都没有长住在一起,夫妻间的小摩擦就很好解决,没有什么隔夜仇,向暖和白尧都是简单的人,也适合这样简单的生活。

  周末照例还是必须一起回婆家,因为一周一次,向暖也并没有什么意见。

  那天回去,婆家的七大姑八大姨都在,婆婆在客厅陪她们聊天,向暖赶紧去厨房给她们切自己带来的大西瓜。她端着西瓜走到餐厅时,听到婆婆用鄙夷而厌恶的语气对那些姑婆们说:“谁知道以前是不是流过孩子,不然怎么就不会生!哼,就是亏了我家白尧了!”这话有如当头一棒,打得向暖云里雾里。向暖想起流产后婆婆拉着她的手安慰自己,陪她掉眼泪,劝她放宽心,给她买补品,很难相信她内心真实的想法居然是这样的,虽然没有看到婆婆的脸,但她都能相见婆婆说这话时的表情。

  向暖定了定神,端着西瓜走进客厅,姑婆们看她进来,聊天戛然而止。过了一会儿大姑开了个头:“向暖啊,你要抓紧时间去看医生啊,你和白尧都老大不小了,白尧可是我们老白家唯一的男孙啊,你怎么也得给他生个儿子吧!”二婶也附和:“可不是啊,你看我家女儿连着生了两个儿子,你们年轻人有时候可以聊聊有关这方面的事嘛。”

  向暖尴尬又难堪,她真的很想跳起来对她们喊:“关你们屁事!”可是她的性格,做不到撕破脸。

  她硬着头皮陪到送客,婆婆又进厨房了。她走进房间,白尧正在打游戏,战得正酣,完全没有听到外面那帮女人们在说什么。向暖思虑了一下,她决定对白尧告一次状,发泄一次情绪。

  她过去打了白尧一后脑勺,气呼呼地坐在飘窗上:“别打了,我都气死啦!”

  “怎么了?”白尧赶紧停下来问道。

  向暖把刚才的事对白尧说了,白尧打哈哈:“我以为什么事呢,她们爱说让她们说吧,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嘛。”说着又坐回电脑前。

  “你不觉得你妈妈这样说话很过分吗?而且她表面还对我亲亲热热的样子。”

  白尧有点不耐烦:“那你难道要她连表面工作都不做,不给你好脸色?”

  这话倒是把向暖给噎住了,好像也是哦,向暖心想。

  白尧继续玩他的游戏。

  白尧就是这样一个什么都不操心的人,向暖比他大四岁,好像理所应当的家里所有大大小小、边边角角、各种各类的问题都要由她来考虑,因为白尧从来不想,所以她就必须得想。可是向暖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人,她和午小拾在一起时,一切都是由午小拾安排打点好,她只要傻傻地坐享其成即可。连妈妈都说过:“小暖啊,我觉得你比以前操心很多啊。”有什么办法呢?比自己小的老公,可是自己找的。

  向暖有时会想,她之所以羡慕曾果和魏娟那样能和初恋结婚,就是因为一生只爱一个人,便没有前后比对。爱的人多了,便容易对比,拿这个人的缺点去比那个人的优点,永远不满足,永远不如意。

  晚上,向暖洗澡,关水时听见外面婆婆在对白尧抱怨:“每次洗澡都那么久,水费不知要浪费多少,头发又掉得一地的,我打扫得半死!”

  公婆确实很节约用水,一个月水费就18元左右,白尧家后面有条河,婆婆洗衣服都是到河边去洗的,从来不用自家的水,公公洗澡时会站在桶里,水开得小得连水声都听不见,这样洗澡水就能接着冲厕所了,他们洗碗用洗洁精,可是过水时就只是很快地用水把泡沫冲掉而已,碗依旧是滑溜溜的。向暖本身洗澡动作也慢,估计每次她洗澡时公婆都在外面心急如焚吧。

  白尧进房间后,对她说:“以后洗澡快点吧,然后把地上头发捡干净。”

  “知道了。”

  向暖想起有一次也是因为公婆嫌她浪费,弄得白尧也对她很生气:向暖一贯喜欢把家里收拾得利利落落、整整齐齐,没有用的就扔掉,可是公婆因为总是舍不得丢,家里东西堆得像个杂物间。他们不单堆在自己家,还把东西往小两口家里堆。公公在工地上班,经常会把工地上的大油漆桶拿回家储水。向暖和白尧家两个卫生间,有五个这样的桶。向暖觉得占位置又难看,也是没摸清楚老两口的脾气,就自作主张把两个桶给扔了,白尧也没发现。有次公婆到家里,惊觉少了两个桶,直接就炸了,跟白尧发了好大一顿脾气,说向暖暴殄天物、浪费成性。向暖确实没想过两个破油漆桶能引起那么大风波,能让白尧也对她甩起脸色。向暖后来才认清一个现实:房子是白尧买的,她只是住着,里面的东西都是没有权力去动的,可她却太把自己当成女主人了,才会引起这样的轩然大波。

  想起午小拾的妈妈,再想想白尧的妈妈,向暖感觉自己才出虎穴,又进狼窝了。

  午小拾约向暖出来喝过一次茶,听得出他很苦闷,向暖于是赴约了。

  他离婚后先后交往过两个女人,都是未婚,也都漂亮,可是这样的女人太骄傲,她们觉得自己找午小拾这样一个离婚男人,这个男人就该处处迁就自己,捧着自己。但午小拾可不是这样的男人,他即便离婚,也有他的骄傲。所以最后他跟他的一个初中同学翁英结了婚,这个女人带了个女儿,午小拾觉得自己再也不用被对方瞧不起了。可惜翁英不这么认为,她依旧是个火爆性子,随时爆发,跟午小拾吵,跟午小拾父母吵,把午小拾父母吵回老家了。午小拾跟向暖在一起惯了,怎么能忍受得了这样火爆脾气的女人呢?但午小拾不可能再离婚了,在公务员系统,要走仕途,离一次婚能接受,离两次婚绝对会有影响。

  真是一物降一物啊!向暖心里暗想。

  半年时间很快过去了,向暖鼓起勇气去做腹腔镜手术,除了流产清宫,向暖从未真正上过手术台,虽然是微创,但总是个手术,要动刀动钳子,要麻醉,她的恐惧之情越压制越膨胀,在要上手术台的前一个晚上终于崩溃爆发,她坐在病床上大哭起来。哭过之后,该上的手术台还是得上,为了能当上妈妈,再害怕也得克服。手术过程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吓人,麻醉过后她就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等醒来时已经在病房里了。干妈过来看她,高兴地对她说:“太好了,输卵管没有堵塞,巧克力囊肿也给你去掉了,另外在卵巢上给你开了几个小窗,便于你排卵,医生说恢复一个月后就可以抓紧备孕了。”

  真好,又看到了些许希望,向暖转头看着病房窗外凉爽秋风中摇曳婆娑的枝叶,一年又快要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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