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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秤文学 > 孤单而生孤独终老 > 与白尧的十年12
 
  向暖大学时以特别能睡觉,被舍友冠以“小猪”的昵称,她可以睡一个下午,而且不影响晚上的正常睡眠。没孩子的时候也是这样。自从有了小萱之后,想好好睡个整觉是不可能的了,小萱晚上一般8点睡下之后,11点、凌晨2点、凌晨5点都固定要喝奶,向暖得起来给她冲奶粉,喂完奶换好尿布后,小萱倒是不用哄,自己能又睡过去,可向暖自己也清醒得差不多了。而且向暖有过敏性鼻炎,每次醒来鼻炎都会发作,打喷嚏,流鼻涕,呼吸不畅,得折腾一个多小时,搞得自己睡意全无,等再犯困时又快到下一次喂奶时间了,基本一夜无眠。白天向暖没到睡点也睡不着,所以除了午睡能补个一小时半小时的,一天基本都在极度缺乏睡眠中度过。女人一缺少睡眠就老得特别快,脸色就黯淡显黄,皮肤开始松弛,眼角的鱼尾纹也出来了。加上向暖在做试管和几次保胎过程中用了太多激素,身材也严重走形,变成了典型的梨形身材。

  但是这一切向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她的心思全都放在了女儿身上。她眼里只有孩子,没有自己,没有白尧,没有爸妈,没有公婆,她觉得所有的一切人都理所当然应该是为小萱服务、围绕着小萱转的。

  她也忘了,自己跟白尧已经分床几个月了,而且,她似乎打算一直这样分下去,直到孩子五六岁,能离开自己,独自睡眠。

  暑假过后,向暖就开始上班了,小萱只能托付给爸爸妈妈,但她体恤父母年纪大带孩子辛苦,学校没事了就赶紧回家帮忙。

  婆婆平时会坐车提着些菜啊肉的来看小萱。争执的事谁也没再提过,但是不是彼此真的都忘了也不好说。婆婆还是嘴巴不停:

  “给小萱洗澡动作要快点啊,不然感冒了。”

  向暖下意识地加快了动作。

  “小萱喝的汤不放盐怎么喝得下啊?如果是我,我是吃不下,啧啧啧。”

  向暖说:“妈,小孩子肾脏和味蕾都没发育好呢,不能吃盐,也吃不出味道的。”

  婆婆又对向暖妈妈说:“我楼下六楼那个邻居啊,家里请了个保姆,只带孩子,其他什么事都不做,一个月4000呢!白尧表妹请的一个,一个月3000呢!”

  向暖听着这话耳熟,不对啊,以前不是说县城请的保姆都特别便宜吗?现在怎么又换了个价钱?难不成人家工资都是靠婆婆的嘴胡诌出来的?她这又是什么意思呢?

  婆婆每次都是提着一大堆菜过来,有农村的土鸡土鸭,农家菜,向暖妈妈自然很高兴。可有时也经常提一些菜和水果,或者他们不吃的即将过期的糕点面包,很多都烂了,向暖妈妈就很生气,“这是把我们家当垃圾场了吗!小暖你去跟白尧说,叫他妈不要再提这些过来了!”

  向暖知道妈妈有洁癖,受不了家里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她对妈妈说:“妈,人家辛苦提过来,你不要就扔了吧,干嘛去说这些多余的。”可是几次下来,妈妈啰嗦的次数多了,她也只好找了个机会对白尧说:“哎,叫你妈妈不要总是提这么多东西过来了,提着太辛苦。”

  白尧没领会到向暖的意思:“她不提东西过来不好意思。”

  向暖只好说得更直白点:“不是,那个,有些东西都坏了,烂了,提过来我爸妈看了也不好啊!”

  白尧脸立刻沉了下来。

  向暖从高中开始懂点事,有点自己的想法了,就觉得妈妈是不是在更年期,可是二十多年下来,这个更年期似乎没完没了,妈妈总是脾气暴躁,情绪不稳,阴晴不定,说炸就炸,明明刚才还挺高兴挺亲热,突然就能因为一件事或一句话翻脸不认人。虽然不好听,但向暖不得不在心里承认,妈妈性格泼辣而强势,一旦不顺她意,她便情绪激动噼里啪啦个没完。

  不过还好,妈妈对白尧和公公婆婆还算是克制的,这令向暖稍微松了口气。

  婆婆私底下对白尧说:“请了个做半天的保姆,还天天说她爸爸妈妈带孩子辛苦了,哼!就这一个小孩子,要我我都不用请保姆!你看她妈对她爸那个态度,太泼辣太强势了,儿子你在这样的家庭住着怎么受得了?”

  白尧没回话,但说的次数多了,多少是进了耳朵的。

  向暖父母对白尧虽然还挺客气,但白尧对向暖妈妈的强势和泼辣非常看不惯,白尧那个县城的人是很大男子主义的,他自己的妈妈虽然也强势,但那是他自己的母亲,是有母子之情的,所以他并不觉得。而他每次看到丈母娘对老丈人颐指气使,他就觉得难道他就要这样在这个女权主义家庭过一辈子?

  每次白尧流露出对丈母娘的不满,向暖就觉得不可思议,“我妈是对我爸女权,她对你挺客气照顾的,你有什么好看不惯的啊?更何况她帮我们带孩子那么辛苦,你怎么一点没感激之情,还挑三拣四啊?”

  “我感激?我要五体投地感激跪拜他们吗?!”

  “哎你这人怎么不讲道理呢!”

  “什么都要按照她安排的来做,回来抱孩子之前要洗手,奶瓶必须用刷子刷,一个孩子擦脸擦手擦屁股四五条毛巾,谁分得清楚啊?……”

  “那我妈不也是为了孩子好吗,带得精细点是我妈累好吧,孩子不受罪啊!”

  “请了个保姆还喊累,如果做不来就不要做那么精细,搞得自己累别人也累!”

  这是向暖和白尧之间爆发的最激烈的一次争吵,之前两人最多是拌拌嘴,生生气,这样正正经经吵架还是未曾有过的,更可怕的是,这次争吵惊动了向暖爸妈,当然,向暖爸妈是劝和的,批评女儿的不是,叫女儿向女婿道歉,但是,谁的心里不犯嘀咕呢?谁的心里没有阴影呢?

  向暖妈妈每年春节都是要回老家陪向暖外公外婆住一段日子的,等五六月份再回来。之前因为向暖生孩子的事折腾,有两年没回去了,向暖为此也很愧疚。妈妈16岁便离开外公外婆在外当兵,后来又远嫁,一直觉得自己未能在老人家跟前尽孝,所以向暖结婚后每年便会回去他们跟前住个两三个月,陪陪老人。这两年女儿流产折腾,弄得他们也走不开。向暖想,今年也该让妈妈回去陪陪外公外婆了,顺便休息个半年,外公前阵子摔断了腿,妈妈一直想回去尽尽孝。她决定搬回自己家,还是让婆婆过来帮着带小萱,反正自己已经上班了,应该不会再有机会起什么冲突。小萱过年后也一岁了,不再是娇嫩的小婴儿了,她也放心多了。

  高中放寒假晚,基本在年三十前一个多礼拜,学校1月25日考完最后一科。向暖妈妈迫不及待地买了1月28日的机票,想早点回去帮外公外婆打扫卫生,置办年货。她安排得很紧凑,25日考完,26日让孩子们搬家,她整理家里,打扫卫生,27日她得去染染头发,买点东西,28日一早的飞机就走了。

   25日向暖和白尧考试结束回到家,妈妈就对他们说,“你们今晚赶紧整理东西吧,明天就搬走了。”

  向暖很诧异:“这么急?你们不是28日的飞机吗?我们还打算27再搬呢。”

  “你们不是考完了吗?你得留一天给我打扫卫生吧,得留一天我还得上街去买点东西染头发啊,帮你们带孩子我都没时间出去,你看我头发白得能见人吗?”

  “可是白尧明天没时间啊,他是段长,考完了还有很多零碎的事情要做,很多材料要整理上交啊,你以为考完就完了?”向暖急起来。

  妈妈一听更是急了:“你们怎么这么自私啊!不行,明天赶紧搬走!”

  整个过程只有向暖和妈妈在争吵,白尧一句话没说,但是这对于他来说,就相当于被丈母娘扫地出门,他对这个丈母娘本来就没有好感,如此一来更是加深了隔阂。向暖妈妈无论之前对女婿怎样客气,怎样尽心照顾,怎样没有怨言地帮他带孩子,功劳苦劳也抵不过这一次把女婿一家子扫地出门的罪过。

  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建立起好感、信任可能需要一年、一世,而破坏摧毁这种好感信任,只需要一朝一夕。所以古人说“谨言慎行”,也许很累,但不是没有道理。

  更何况白尧是这么一个很自我的人,他觉得所有人都应该支持他的事业,他的工作,不论是自己父母,老婆,或者岳父岳母。

  向暖两口子连夜收拾了东西,因为有孩子,所以东西特别多。第二天搬家的时候,白尧接到教务主任的电话,在电话这头非常抱歉地说:“好的好的,我这里有点事,忙好了马上就交,不好意思啊!”

  向暖心想: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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