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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秤文学 > 孤单而生孤独终老 > 与白尧的十年22
 
  洪杞介绍的保姆来了,姓洪,50岁,带孩子做家务看上去也很有经验,一个月5000元,向暖的工资基本都给了她,不过这样的价格也只能算是行情价。向暖只能带着俩孩子在父母家蹭吃蹭喝,离婚时白尧把她的工资卡还给了她,里面还有2万元能买奶粉尿布。

  自从有了孩子,保姆成了向暖最头疼的事,找一个性价比合适又愿意长期呆着的保姆太难了,有的保姆事情做的不怎样,向暖想满将就一下,结果人家做了没多久还嫌工资不高,又跳槽,可向暖也付不起更高的工资了。两个孩子都还小,都需要人看着,爸爸70了,妈妈也65了,如果向暖早个十年生孩子,爸妈帮着看孩子也不至于那么辛苦,现在小萱穿个衣服都满床乱滚,妈妈都得折腾半天。向暖打算,再拮据也得请个保姆,不然爸妈累病了,她哪里腾得出手照顾两个小孩子?

  自从和白尧谈过一次,白尧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向暖给他发微信,不回,打电话,不接。她要带孩子,走不开,又联系不上白尧,小萱天天念叨爸爸。她想不通白尧一夜之间就如此翻脸无情,仿佛多年夫妻情分一夕之间消耗殆尽。

  妈妈对她说:“要不你先不要打扰他,让他一个人好好冷静一下,他这种性格你越是逼得紧了他越逆反。”

  向暖听了妈妈的话,忍住自己迫切想要一个结果的心情,不再去追问答复,最多只是给他发发孩子的照片,白尧也从不回复。这种心理上的折磨更加熬人,不能问,不能说,只能等待,情绪没有宣泄的出口,就像一个等待宣判的囚犯,不知自己将要面临的是缓刑、无期,还是死刑。有时向暖觉得,快点宣判,哪怕是死刑对她来说也是解脱。她白天黑夜地睡不着,自己一个人在房间带孩子,听着钢琴曲也会伤心掉泪,她对自己的人生感到绝望,觉得自己在这样的至暗时刻,永无天日。说到底,她害怕第二次离婚,害怕人言可畏,更害怕孩子从小没有父亲。与白尧生活久了,现在的感情状态谈不上爱情,但白尧就像她的一个习惯,她的亲人,她害怕改变和动荡,她不是十年前了,她已经快四十岁了,一个女人能有几个十年能够被男人耽误?

  渐渐地她开始感觉自己情绪不对劲,洪杞对她说:“你肯定产后抑郁了!我那时也是有点产后抑郁,也是这样。刚生完孩子,你又遇到这么多事,你自己要当心啊,要懂得自我调节。”

  这番话点醒了向暖,生孩子前后她一直情绪不稳定,有时连自己都闹不明白怎么回事,好好的坐着坐着怎么就哭了?现在似乎都有了解释。向暖到网上查了很多关于产后抑郁的资料,她有点害怕,她清醒地认识到,是应该为了孩子好好调整关注一下自己的情绪了,孩子也许就要没有爸爸了,可是千万不能没有妈妈。产后三个月到半年之内激素水平会慢慢恢复,这对于她来说是有利的条件,她千万不能被白尧的事拽到更深的深渊中去。

  她对妈妈说:“妈,我们带两个孩子回老家看看外公外婆吧,他们一定很想见见孩子们,而且我和白尧分居也快一个月了,我也想换个地方。”

  妈妈自然是高兴同意的。

  向暖发消息给白尧:白尧,我带孩子回老家了,大概一个月时间,这一个月我仍旧不会再来烦你,我们之间将来怎么走,请你在我回来之后给我一个答复,多想想孩子,好吗?五一之后我开始上班,会在这之前回来。

  飞机上,向暖看着这个被飞机抛得越来越远的城市,不禁想:如果烦恼也能这样被抛诸脑后,该多好。她生长在这个城市,在这个城市结婚生子,这里满载了她的辛酸坎坷,不快乐的日子多过于欢喜幸福的时刻,她不过只过了半辈子,可是却好似已经相当于别人的几生几世。这辈子,她真的活得够够的了。

  一路上两个孩子还算乖,很配合地没有吵闹。外公外婆看到两个小重孙,高兴得不得了,外公虽然瘫痪在床不能动,但思维还算清晰,外婆身体也不算太差。这些都让向暖心情不错。一大家子热热闹闹,都是自己最亲近在意的人,都不必小心刻意去在乎彼此的情绪,不必费尽心思揣摩对方想法,向暖想想,其实想开点,这样的生活,没有老公和公婆,也没有什么不好。

  只有爸妈,仍旧是一天要为了小萱吵三四次,让她很是心烦。她想起那天在海边,白尧问她的:“你要让孩子生活在这样父母整天吵架,没有爱的家庭中吗?”

  她觉得不是没有道理,她和白尧从小都生活在这样的家庭,对幼小的他们来说,心理上确实有伤害,有影响。可她和白尧想法不同,就如她回答白尧的:“你我很少像父母那样声嘶力竭地大吵,很少有激烈的冲突,没有到那个程度,彼此也都算克制。更何况我们现在认识到问题所在,我可以改,可以一起努力,往更好的方向走,回到从前的状态。为什么非要去毁了这个家呢?”

  白尧当时摇摇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的前妻就是这样。我已经吃够亏了。”

  向暖点开白尧的朋友圈,看到他的签名:不讲究,不将就。

  呵,向暖笑了:可惜,你讲究,也不能将就。

  有一个词,叫做可怕的两岁,小萱现在就处在这个年龄。向暖爸爸确实过于宠爱她,任何事情,只要向暖或者妈妈吼她几句,小萱稍微哭闹,爸爸就马上无条件投降,顺着孩子。这使得妈妈和向暖跟他产生了很多矛盾。

  小萱爱吃零食,爱喝牛奶,每次饭不好好吃,没到吃饭时间就肚子饿,吵着要喝牛奶吃零食,而一开饭又吃不下饭了。向暖和妈妈就控制她的零食,不给她吃。小萱大哭起来,小小的孩子就知道只要她一哭,必定能搬来救兵。果然爸爸闻声而来,从房间冲出来对着向暖和妈妈喊:“孩子吃点零食怎么啦!一点零食都舍不得给孩子吃!”大战是必然的。

  每天向暖爸爸带着小萱午睡,向暖妈妈在外面陪外婆聊天,小萱看到外公在看手机,就吵着要看动画片,一看一两个小时,爸爸自己躺睡着了,小萱还在看得津津有味。向暖爸爸有时候不给看了,小萱不依,爸爸也就只好随她去。妈妈责问爸爸:“一个小孩你都控制不了吗!眼睛瞎了你负责?”爸爸就炸起来:“你来带啊,你把她丢给我?说得轻松!”

  向暖就隔着房间门听两个人吵,这都是命,她对自己说。

  她让自己看着怀里沐沐圆乎乎的小脸,塞上耳塞看连续剧,让自己尽量不去想令人心烦的事、听令人心烦的声音。没有人知道,她一个人默默地努力地在对抗产后抑郁。

  一个多月很快过了,又要回到她的现实中去了,飞机落地,向暖很不情愿地迈出机舱,如果可以不用面对,她愿意一直逃避。

  向暖回来后,到学校销假,准备上班。办好手续已是中午,就顺便在学校吃了个午餐。她看了看时间,现在白尧应该在学校门口他们买的小房子里午休了,她想,既然出来一趟,就去找白尧聊聊,孩子两个月没见着爸爸了,不能总这么拖下去。既然打电话他不接,那就直接过去吧。

  到了门口,向暖掏出钥匙开门,开不动,门好像从里面反锁了。她想,白尧可能在里面午睡,就打白尧手机,打了几个,没人接。她贴着门听了听,里面也没有动静。她有点不得其解,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出来久了,开始有点涨奶,她想,赶紧回家算了。

  快走到车站时,白尧给她回了个电话,向暖问他:“你在哪儿啊?刚才我到小房子去,门怎么锁了打不开?”

  白尧回答:“我一直都住那儿,离学校近,比较方便。门前几天就有点坏了,早上出门时锁就完全坏了,开不了,我已经叫师傅下午来维修了。”

  “哦,好的,我现在要回家了。哎,你找个时间我们谈谈好吧?”

  “过阵子吧,我很忙!”白尧就挂了电话。

  在公交车上,向暖越想越不对劲,今天这锁坏得也太是时候了。白尧莫不是外面有人了吧,才这么坚决地要离婚?不然孩子还那么小,正常男人哪个舍得?那么自己那次的争吵,那次气头上提出的离婚,岂不是无心为他插了柳?

  分居两个多月,她从来没有往这个方面想过,就连保姆好意提醒她是不是白尧外面有人了,她都没有往心里去,一口否认了。可是今天,她心里有点打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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