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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秤文学 > 孤单而生孤独终老 > 再续前缘车也7
 
  春节,向暖爸妈要趁寒假回老家,由于协议还未签订,两个孩子按老规矩都由白尧接走。

  可是这之前小萱在幼儿园被传染感冒发烧,回来又传染给沐沐,小萱现在咳嗽还没好,而沐沐仍旧在发烧。向暖爸妈机票早已买好,向暖实在不放心沐沐,直得跟着两个孩子再次住到白尧家。白尧虽然不愿意向暖住过来,但他希望向暖过来帮着照看孩子,白尧父母更是巴不得,沐沐生病了,如果由奶奶照顾、带着睡,那她老人家如此娇气,可真是受不了!婆婆虽然是农村人,但在县城待久了,久不做农活享惯了福,吃不得苦。带孩子睡,喊累,抱怨睡不好。坐公交车没座位,喊腿酸,去哪儿不是让老公就是让儿子开车送。

  向暖当然更不想住过去,都要去办离婚手续了,住过去算是怎么回事呢?可是她放不下孩子,为了孩子不要说住白尧家,上刀山下火海她都去。

  对于住到白尧家,车也当然是不大乐意的,他对向暖说:“你可以带沐沐在自己家住啊!”

  “怎么可能,沐沐生病了,我一个人怎么在家带他?我一个人得照顾他,得买菜做饭,得打扫卫生洗衣服,他发烧不舒服,整天就像只树熊一样扒在我身上,我哪里腾得出手做家务?”

  “你就是家里人多帮你做习惯了,不是我说,阿燕也是一个人带孩子做家务啊。”车也其实是很无意地说了一句,但向暖听了就是不舒服。

  “阿燕?你家阿燕有一个人带着一个病孩子吗?冉冉病了你、你丈母娘不围着帮忙的?还有她姑姑、姑丈装修房子,不都住你家快两年了?平日不也是帮着看孩子做家务?”向暖越说越觉得这个世界不公平,“沐沐扁桃体化脓,一咳嗽就吐得一床都是,要换床单被子,要洗。他如果平日没生病,我也可以一个人带他!”

  车也虽然最后没有再反对了,但向暖知道她是改变不了车也对他的看法的。

  隔着20年的时光再度重逢,他好像还是他,他却又不是他了。向暖对车也的记忆停留在20年前,那个宽厚、温和的男生,他的宽厚温和让她在面对午小拾的咄咄逼人和白尧的冷漠无情时,时时忆起,时时唏嘘。但这次,也许是岁月和经历,也许是生意场的摸爬滚打,让向暖觉得车也好像和以前有那么一些不同了,似乎变得尖锐、敏感、自我。就这么短短一阵子,两人的争执——哦,对,算不上争吵——比她和午小拾、白尧在一起时还要频繁得多,有时她不明白自己说的话为什么让他不高兴,有时争执到后来,她已经偃旗息鼓、先行投降了,他还要穷追猛打。

  当然,频繁,这和她自己也有关。当年与车也分手后,她觉得她和车也之所以走到分手这一步,很大原因是两个人有什么话从不敞开来说,她憋着,他就不问。所以这次,有机会重拾旧爱,向暖想:我一定不能重蹈覆辙!再让自己遗憾后悔许多年!于是向暖有什么情绪想法,遇到让自己不高兴情绪低落的事,便会直截了当地告诉车也,寻求沟通。但她发觉,其实沟通的过程并没有那么顺畅,常常是她强调她的情绪,他强调他的道理,两人的思维完全在两条平行线上,各自前行,最后沟通的初衷达不到,反而平添不少争执。

  而车也,觉得向暖还跟从前一样,总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小情绪中,不顾别人的感受,而且,不够聪明,比以前更加固执、难缠。她不长记性,同样的事,这次不欢而散,下次仍旧闹得不欢而散。换作其他女人,他早就烦得想一脚蹬开了。

  当然,彼此仍旧是深爱的,这点不可否认,他们现在就是凭着旧爱的惯性在往前冲——却不知道这惯性产生的动能总有一天会消耗殆尽,那时,他们的爱就会渐行渐缓,直到最后完全停下来。

  与此同时,危机感则让阿燕改变了不少,她爱车也,她这个年纪、这个状况,也离不起婚,她要留住这个家。于是她更加精心地照顾车也的女儿冉冉,照顾车也的生活,支持车也的事业,用荷兰姐姐的生意和人脉来帮着车也拓展他的生意领域。以前会让她跳起来发脾气摔碗的事,她现在火气冒到喉咙口又咽了下去。车也不提感情,她也闭口不提,只提他的女儿和他的家人、家事,她不让他烦。

  这年春节前夕,阿燕送了车也一个星巴克的杯子,是车也最爱的迷彩款,附着一张卡片,上面情深意切地写到:我知道你未来的打算里已经没有我了,杯子寓意着一辈子,可我不求能陪着你一辈子,只希望能在未来的15年能陪着你和冉冉,冉冉是我的天使,让我好好把冉冉抚养长大。

  这个杯子,车也放在了办公室的书橱里,摆在一家三口的照片旁边。

  春节,在白尧家,仍旧是白尧带着小萱住一间房,向暖带着沐沐住一间房,婆婆在书房睡。白尧和向暖之间除了必要的有关孩子的话,是相互不开口的,即便开口,白尧也是用鼻子跟向暖说话,正眼不看向暖,摆出一副水火不容的嘴脸。向暖想:我就为了儿子在这里看你脸色,等儿子好转稳定了我就走!

  沐沐烧总算退下来了,第二天,看两个孩子在家闷了这么久,白尧和婆婆高兴地打算带他们去室内游乐场玩。向暖本来想开口:“沐沐昨天刚退烧,让他好好休息一下啊!”看他们兴致盎然,又看两个孩子那么想去,话到嘴边又怂了。

  向暖突然明白过来,这些年她不是顾忌白尧和他妈妈,也不是顾忌午小拾和他妈妈,而是顾忌“老公”和“婆婆”这个头衔。谁只要顶着这个头衔,她就不得不忌惮三分,尤其是现在白尧是多么强硬的一个人啊!欺软怕硬,自己的典型不过的了,向暖自嘲。

  她与车也在争执抬杠时就没有这种心理负担,她很享受这种自由说话的畅快,觉得只有彼此深爱的人才有可能这样相处。可是,她没有意识到,她以为的坦白率直,其实是在恃宠而骄。

  孩子到了游乐场总是开心无比的,沐沐哪管自己大病初愈啊,跟在姐姐屁股后面追得开心。向暖一看沐沐汗巾都湿了,便想去存物箱拿一条来替换,她找白尧拿了存物箱的密码条,打开存物箱拿出汗巾后,顺手一关,才想起这个密码条是开一次箱就作废了。白尧这时正好走过来,看到了,几步走过来,一把抢过向暖手上的密码条,用非常生气的口吻恶狠狠地对向暖嚷嚷:“你怎么回事!这个密码条现在就没用了!你告诉我现在怎么开?!这么蠢!我操!”

  边上的人都被这个老公的气势给震住了,看着向暖。

  向暖没吭声,转身去找工作人员,工作人员轻松打开了箱子,重新让他们取了一张密码条。

  这个男人,从来都是这样,遇到点事不是想办法解决,而是只会着急发火。离开也好,向暖想。

  沐沐玩得太累了,晚上又开始发烧,向暖真想抽自己嘴巴,就不该抱侥幸心理,由着那对没有常识的母子折腾。

  春节,车也带着阿燕冉冉回来15天,向暖和车也想尽办法,见了三面,各有各的家庭孩子,谁也没办法抛下不管。有一次阿燕连打几个电话来,车也没接,回过去,阿燕好声好气地问他:“妈让我打电话问问你,晚上要不要回来吃。女儿想你了,回来时到楼下给她带个棒棒糖吧!”

  向暖觉得自己遇到高手了,她了解自己的情商,这场持久战里,自己绝对是熬不住最后落荒而逃的那一个,或者是会被车也放弃的那一个。

  沐沐的感冒终于彻底好了,向暖打算年初一就住回自己家,当初来的时候没带什么换洗衣物,也没想到一住一个礼拜。而且公公也放假了,家里带孩子人手也够,都要离婚了,自己住在这里,名不正言不顺的,还要看白尧脸色。秀芳春节没有回家,她还约了秀芳初二晚上吃饭,初三向暖还要请车也到家里,她要给车也做顿大餐。

  对白尧和婆婆说这个打算时,白尧没有反对,婆婆有点犹豫:“你明天回去拿个衣服就先回来吧,我明天晚上回县城一趟,后天初二大早我要回趟娘家再过来。”

  向暖只好同意。

  没想到,婆婆这一去就不过来了!初二下午,向暖都收拾好东西准备婆婆来了她就回家,没想公公接了婆婆一个电话,说婆婆感冒发烧了,要在楼下私人诊所输液三天,这几天就不过来了。

  向暖心里窝了一肚子火,又得在这个鬼地方继续看白尧脸色!半夜她气得睡不着,给白尧发了条消息:你妈妈以前总是向你们挑拨,说我们家嫌弃她、不让她带孩子,还跟亲戚邻居四处投诉。现在你看清楚了?她根本就是嫌累,不愿意带孩子,真正让她带了,她能躲多远躲多远!昨天走的时候还神采飞扬,今天就生病发烧?好,就算是吧,你有见过楼下的私人诊所大年初二开门接诊的吗?说谎不用打草稿?

  白尧虽然没有回复她,但从那天以后对向暖客气了许多,脸色也没那么难看了。他们俩带着小萱和沐沐一起在海边骑四轮车,在院子里玩耍,向暖想,这就是以前没有孩子的时候她渴望的平稳的家庭生活啊!可惜,一切都是过去,都不可能了。

  春节就这样结束了,年复一年的轮回,既相似,又不相同,不变的年俗,流淌的岁月,生命就在这样的轮回中一点一点地或成长、或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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